思及此,飄浮於空的賽蒂啟諾再度闔上雙眸——祂本是無眠的存在,近來卻無數次地迫使自己陷入沉眠。
因為時間的流逝,於祂而言已經毫無意義。
祂在自己的夢境中勾勒出了富有勃勃生機的萬物,甚至揣摩起了造物者創造它們時的意圖,祂複又在夢裡行過了每一寸曾到達過的土地,不知為何所見的卻都是相似的光景。
於是,厭倦重複景色的賽蒂啟諾最後來到了瑪薩——那是祂第一次離開失落之地時所登上的土地。
真安靜啊,連一絲風都不曾經過,天地間再次只剩下了自己,即使眼前是片片綠意之森,也無法掩蓋現實中的黑暗與虛無。
空蕩的天空所撒下的日光不會帶給祂溫暖,正如祂那無法被填補的空虛內心。
看來就算在夢境中,一切也不能盡如意。
意識到此點的賽蒂啟諾緩緩睜開了雙眼,重新去接納深淵裡的無限絕望。
但除了習以為常的黑暗外,力量流的軌跡似乎發生了異變,它們不再是零散地四處流竄,而是仿佛團結一致地向自己所在之處逃亡,帶來巨大的衝擊波。
失去力量的賽蒂啟諾只能赤手阻擋這一威勢,未曾意料到它們並非衝擊波的製造者。
風暴緊隨其後席卷而來,伴隨著陣陣低吟,賽蒂啟諾錯愕抬頭,在風中勉力睜眼望向彼方——翼龍龐大的身軀頓時映入眼簾,淺淡的金光包裹著對方的鱗甲,使之成為了深淵中的唯一光點。
對方的到來令深淵出現了一道裂隙,那毫無疑問通往外界。
“......埃弗摩斯?”
祂不可置信地低聲發問,疑心是因為長久的孤獨讓自己再次產生了錯覺。
埃弗摩斯依舊維持著本體形態,但在金光輝映下,他的軀體之上也難掩斑駁的傷痕,顯然,他在來到此處之前經歷了難以想象的磨難。
翼龍用琥珀色的豎瞳凝望著祂,一道傳音便在此刻於賽蒂啟諾的腦海中響起:“我一直,都在追尋著你的氣息。”
“元初之風,能夠跨越任何空間。”
賽蒂啟諾搖頭,在徐徐和風中粲然一笑,“你跨越的不止是空間。”
還有那些令我絕望的時光。
“這就是故事的結尾。”
血紅的殘陽斜斜照在階下,一個身披鬥篷的年輕行者剛剛結束了對自己行記的講述,此刻正起身拍去鬥篷沾染上的一層薄灰。
祂用詞晦澀,仿佛是某種極其古老的語言,但仍令在祂身前傾聽的一眾孩童意猶未盡。
直到一個稍長的男孩指了指天色,他們方才一哄而散。
見他們離開,行者掀起鬥篷,露出覆於左眼的一隻黑色眼罩,然後拿起腰帶上所掛的水袋暢飲。
祂不久前在狄斯塔爾救了一隊被沙塵所困的商旅,這袋“佳釀”就是人們硬塞給祂的贈禮。
眯起綠眸仰視天空的祂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但很快一道稚氣的聲音又喚回了祂的意識。
“請問......您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有名叫狄斯塔爾的沙洲地帶,還有生命之樹所在的雲境?”
行者愕然循聲望去,眼前是一個去而複返的男孩,他個子不高,長著一頭卷曲的短棕發,褐色的眼睛裡滿是對祂的好奇。
這好奇中恐怕還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祂的黑色眼罩。
“當然,只不過現在人們可能不再用這些名字來稱呼它們。”
“太好了!等我長大後我也要像您一樣四處旅行。”
男孩對祂的話沒有一絲懷疑,得到肯定答覆後擔憂地瞅了一眼天色,便要再度離開。
“等等,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行者終於發覺自己對他的面容產生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對方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叫亞爾納,是城裡醫師的兒子。”
“啪嗒”,行者手中的酒袋突然掉落,引得亞爾納不解回頭,“您怎麽了?”
“沒什麽。”祂望著遠處天空中漸近的巨大黑影,由衷稱讚道:“真是個好名字,願你能得償所願。”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QWQ接下來還會有幾個關於諸神過往和後日談的番外。
說實話,我寫這本沒有一天不卡文,再加上大綱偏移、大學壓力、雙坑同填等各種現實因素,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走榜更新,經常還會有隨緣擺爛的心態。這本的靈感來自於我那未完全治愈的中二病,最初在腦內構想時非常通暢,結果實際寫作……
不過在反思各種不足之前,我覺得能寫完這本長篇已經是我寫作上的一大進步。之後我會先把隔壁的校園文寫完,下本應該是百合,未來也會寫一本西幻……總之,我會繼續加油,為愛發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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