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不是送我來幫忙的嗎?”
李乾逸心裡啊了一聲,心想這還是個直腸子啊。
誰都知道這只是個說了好聽的明目。
老爺子這麽說,只是想給林澗做做表面功夫,他竟然真的以為他是來幫忙的嗎?
——也虧得林澗點異能的時候點的不是讀心術,聽不到他的想法,不然的話,林澗可能會翻出他有生以來第一個白眼。
他爺爺給他做面子?
做夢還差不多。
他是五天前知道他要來邊境的。
聯邦統一綜合性高級學院選拔考試的最後一天,林澗交卷走出考場,來不及松口氣,一眼看到不遠處樹蔭下——
老爺子背著手,邁著八字步,站得穩穩當當。
管家林叔站在他旁邊,手裡拖著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爺爺隻說了一句話。
“你成年了。”
語氣深沉,神色凝重,背著手目視遠方,充滿了長者對晚輩的深切期許。
“所以?”
老爺子一揮手,“雛鷹理該展翅高飛,不應該再躲在安全的巢穴之中,聯邦正在遭受入侵,你應該承擔起一個成年聯邦公民的職責”
林澗冷靜道:“您真的不是為了把我趕走然後肆無忌憚拿湯杓在菜裡加鹽嗎?”
老爺子:“謔,你管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成年聯邦公民林澗,在他高考完當天,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被自家爺爺打包好了行李,連人帶箱子,直接空投到了邊境。
林澗想到自己來得突然,十有八九是給人添麻煩了,客氣地說:“隨便安排就好,我不挑地方。”
他說的是實話,但李乾逸卻很是為難了一番。
他對著白沙星幾個聚居點挑挑揀揀,勉強挑出了一個條件相對較好的,開車帶林澗前去。
荒野之中,沙粒裹著石塊漫天飛舞。
乾枯的野草被攔腰斷裂,搖搖晃晃地掛在岩壁上。
鮮血在沙地裡一路滴答。
“該死,克莉莎竟然背叛我們,謝哥,你怎麽樣?”
岩壁和沙土混合而成的巨石夾角間隙裡,阿邦惡狠狠地唾罵一聲,面上強撐著凶狠的神色,不斷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的慌張。
他慌裡慌張去扒拉身旁人的手,想看看他的傷口。
不等他碰到,一隻染血的手按在他手臂上。
強硬地、不容拒絕地推開了他。
“……不用。”
靠在岩壁上的少年不過十四五歲,身高卻已經遠超同齡人,腹部一團暗紅,手掌遮擋不住血肉模糊的傷口。
粘稠滾燙的鮮血泊泊流出,幾乎把衣服浸透,沿著後腰不斷滴落。
他擋開阿邦伸來的手,低垂的眼簾遮住眼底的晦澀。
劇痛一陣陣襲來,神智模糊近乎潰散。
四周的環境更是糟糕,悶熱窒息,到處都是沙土炙烤過後的腥味,岩壁裡沙土混合著石子,硌得脊背生疼。
他伸出手:“衣服。”
阿邦混跡街頭已久,鬥毆經驗極為豐富,一看就明白了,毫不猶豫扯起下擺,撕拉——
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頓時成了布條,髒兮兮還染著灰塵。
他把布條遞給謝岫白:“哥……”
謝岫白接過來,挑了段相對乾淨的,盡量減少傷口受刺激,一圈圈纏在腰上。
創口太大不好止血,血跡很快浸透布條。
謝岫白面無表情,看著暈染出來的血跡,手臂肌肉繃緊,用力一拉。
阿邦看得心驚肉跳,過了好一會才找回聲音,“我,我們現在……”
“秦勒不會放過我,”謝岫白冷冷道,“我殺了他哥哥,奪了他家的產業,他恨不得生吃了我,現在我受傷了,他們更不會放棄。”
趁他病,要他命。
買通他下屬不容易,他也不可能上第二次當。
只要秦勒不傻,一定會趁機斬草除根。
阿邦抖得更厲害了,想到雙方以往的恩怨,眼裡緩緩染上絕望,“我們是死定了嗎?”
謝岫白的眸光暗下來。
其實還沒走到絕路。
他還有異能。
神眷者出現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在那些人眼裡他只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不會想到他有異能,如果趁他們放松警惕……
還是不行。
他的異能才剛覺醒,強度不夠,根本殺不了人,他的身體也承載不了這樣強的負擔,強行催動異能,說不定會直接死亡。
不能用異能。
“……你走吧,他們要殺的是我,你現在離開,還有機會跑掉。”謝岫白閉上眼睛。
阿邦呆呆地問:“謝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存了一大筆私房錢嗎?別留著娶老婆了,離開這裡之後,立刻去找老K,走地下城那邊的路子,今晚就離開這顆星球,秦勒再瘋狂,也不可能跨星球去抓你。”
謝岫白強撐著說完,眨了下眼,眼睫毛上沉甸甸的冷汗立刻滴下,眼睛一陣刺痛。
“……”阿邦難以置信,“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咱倆從穿開襠褲起就一起了,現在你讓我自己走,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他媽能做出這種事情?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貪生怕死的小人?告訴你,不可能!我不走,咱倆死也死在一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