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桀桀怪笑,“小子還挺聰明,知道能讓那家夥受傷的一定不是普通角色,還知道不能一上來就太過莽撞,先查問底細……這都是那家夥教你的?”
一個龐然巨物轟然落地,原來紅白相間的是它的膚色和毛發,只見這妖物似人非人,凸嘴尖耳,白首紅足,身上穿著和人類一樣的短褂,腰間還扎著一條布帶。
這妖物竟有幾分猿猴的模樣,只是雙目血紅,從嘴裡露出的獠牙和頭上聳立的灰白色毛發,又滿是狂躁的煞氣,與普通猿猴截然不同。
“你和阿夜很熟?”李南落謹慎的問。
“阿夜?這家夥叫阿夜?”妖物不屑,“一個妖物,叫什麽人類的名字,身為大妖,不惜為了人類做到這等地步,他說與你有契約?你?”
他那輕蔑並且加了重音的“你”,充滿了懷疑。
“他是與我有契約,我並沒有強迫他,你也能看的出我的能力還不足以強迫他去做任何他不願意做的事。”李南落慢慢從岩石後走了出來。
那妖物上下打量,見他紅著眼眶,一身狼狽,“你確實沒那個能耐,不過我聽說……嘿嘿,巴蟒死在你的手裡。”說到這裡,那雙血紅的眼睛裡閃動起了某種期待的光芒。
難道這妖物還要將他當做對手?李南落惦記著夜蒼穹,表面上卻不能露出來,平靜說道:“他並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他是死於他的弱點,另外,我身邊還有其他妖物的幫助。”
聽到這些,那妖物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顯然失去了興趣。
“你還不夠強大,我對人類也沒興趣。你把這家夥帶走吧——”他指了指岩石之後。
李南落心下頓時一松,只要能把夜蒼穹帶走,其他都可以之後再慢慢問,什麽都好說。
“等等。”有人從那妖物身後走了出來。
“朱厭,你不能讓他走!他是華胥國君魏吳央通緝的要犯,是屠殺相國府的凶手!”
“什麽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了?你們人類的事情,與我何乾?何況那事是蠱雕那惡心玩意兒乾下的,所謂投名狀嘛,他要壓過人類,翻了這天去,你們這些蠢貨倒是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
“投名狀?那凶手不是他李南落?”
“乾我屁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朱厭冷笑,“世上的爭鬥,我是不會插手的,越亂才越有趣。”
“你答應過我會……”
“閉嘴,你只是個劍侍,找你的主子去,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捏死你信不信?!”朱厭暴躁的抓起那個人。
那是個一身劍客打扮的年輕人,他的頭臉脖子被朱厭緊緊捏在手裡,五官扭曲了形狀滿是痛苦,激烈掙扎著,漲紅的臉孔在要變白的前一刻,終於整個人被扔到地上。
他在地上發出嘶嘶的吸氣聲,然後是劇烈的咳嗽,在鋪天蓋地的咳嗽聲裡,李南落耳邊回蕩著嗡嗡的巨響。
蠱雕,投名狀?!蠱雕是想投靠誰?竟要屠殺相國府所有人?這驚天血案,莫非背後是別國?
“帶這家夥走吧,既然他能殺退我所有手下,我就遵守承諾,凡這座林中妖物,都不會在打那東西的主意。”
朱厭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李南落來不及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的腦海中還盤旋著那個人說的話。
視野裡的一切顛倒旋轉著,腦袋裡嗡嗡的聲響令他暈眩,他下意識的抱緊了夜蒼穹那副野獸的身軀,將自己埋入那層層帶血的毛發中。
“朱厭,你遵守了你的承諾,但我並沒有答應什麽。”年輕人從地上爬起來,憋紅的臉色未退,聲音嘶啞。
他的眼神裡有血光。
這也是朱厭收留他的原因。
“你要做什麽我沒興趣,只要別在我的地頭找麻煩。”朱厭笑著,無所謂的轉身。
年輕人灼灼的目光盯著李南落,他早就收買了一些小妖,現在正是合用的時候,他把手指咬在口中,發出幾聲古怪的嘯叫聲,十多個黑影從幾個方向湧來。
這是朱厭沒看上的妖物,就不算是朱厭的手下,自然也不受朱厭所作承諾的約束。
年輕人眼神裡的血光變成了殺機。
“李南落,我和你無冤無仇,要怪只能怪是炙手可熱的通緝要犯,只要拿下你——”
李南落無意聽他在說什麽,他的腦海中還在盤旋著妖物朱厭所說的話。
這不是妖禍,而是陰謀——
相國府遭遇的一切,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
究竟是誰人指使?真的是別國另有圖謀?國君又知不知道?下一刻,生存的本能讓他一個激靈,不,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撲來的妖物們發出可怕的尖利叫聲,在那年輕人的驅使下揮動利爪,殺機由四面八方而來。
李南落收斂心神,破空聲起,風刃驟現。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左手拖著夜蒼穹,右手擰成的劍刃靈活的阻擋著小妖們的進攻。
且戰且退,心無雜念,每一個動作都成了身體的直接反應,他的頭腦裡一片空白,突然的真相與突然的危機,讓他整個人一分為二,靈魂與軀體,分屬在不同的世界裡。
風刃刺透小妖,濺起和人類別無二致的鮮血。
飛濺的鮮血背後,一柄長劍悄無聲息的直刺而來,年輕人的劍光竟有著雷霆般的鋒芒。
看了一眼失去意識的夜蒼穹,李南落不敢輕易試其鋒芒,唯有後退,小妖們在側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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