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要不是他脫離水源太久,這些妖師還不一定能這樣將他拿下。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在這裡,我只知道,明珠她……快要不行了……”低下頭,蛟鱗緊緊咬牙,手指在地上留下抓痕。
“我連保護自己心愛的人都做不到!”
他恨!
“李南落!讓他們放我走!讓我去救她!”
蛟鱗劇烈的掙扎起來,一旁的那些妖師們聽了來龍去脈,聽說他與人類女子有私情,神情各異,聽到他提起李南落和夜蒼穹,面色更加古怪起來。
李南落顧不得他人是如何揣測的,既然知道趙明珠有難,他就必須要做點什麽。
“你不必開口了,按照山海會的規矩,這妖物是不能隨便放走的。”大長老慢慢撚著手上的扳指,說道:“我們要將他交給下了緝拿令的雇主。”
“不知雇主是誰?”
“按照規矩,雇主是誰,也不可輕易透露。”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李南落的臉色很難看,二長老見了,徐徐說道:“但是你要是願意,可以和他們一同押送他。”
一同押送,就等同於可以直接見到雇主,一路上還能看顧蛟鱗的安全,二長老可以算是換了種方式幫了他的忙。
李南落松了口氣,“多謝二長老。”
其他幾位長老互相看了看,雖然有些想法,但最終還是看著大長老,果然大長老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這辦法也是可行,只是你如今對我山海會而言,身份已經不同,要是一起去,我看最好再讓一位長老同行,這才放心。”
“他現在是何身份?”夜蒼穹面露警惕。
“莫非二長老還沒同你說?”大長老笑著捋了捋胡子,“因為巡察使已無法履行他的職責,我們想請李公子出任巡察使之職。”
夜蒼穹笑起來,極盡嘲諷,“你們這些個老狐狸,果真是趨利之輩,看我家主人學會了那本無名的功法就當他是寶了,自己受傷的事提也不提,這一路上恐怕不會放過他,再派個人,是想問出學習的法子?”
在場的長老都是老狐狸,誰還沒點私心,沒想到遇到夜蒼穹這個從來不顧忌人類的所謂規則的大妖,竟將這點大家心照不宣的想法直接就說了出來,還揭穿了他們被李南落所傷的事。
事關顏面,一時間,就連大長老也只能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幾聲,拿起茶杯來,乾笑幾聲,“切磋而已,只是點皮外傷,我等自然不會怪罪李公子。”
其他幾位長老面露尷尬之色,這些才回來的妖師們也是不明所以,但有一點,誰都看出來了,能被幾位長老如此籠絡的,定然不是尋常的妖師。
唯獨蛟鱗聽出了門道,心裡明白,李南落定然是又有了什麽際遇,就連山海會也對他另眼相看,要將他收入麾下。
李南落對那巡察使並沒有什麽好感,連帶對這巡察使之職也興趣缺缺,但二長老表示,要想一同押送蛟鱗,就一定要成為巡察使,否則他便沒有這個資格。
其他幾位拿下蛟鱗的妖師,也是不會同意的。
為了還蛟鱗一個人情,更為了趙明珠,權衡再三,再加上巡察使似乎也不用做什麽,李南落隻得先答應下來。
“反正我已經是個通緝犯了,還怕當個巡察使嘛。”回去的路上,他輕聲自語。
“反正你已經是巡察使了,不如多帶一個人保護你?”有個聲音從高處飄了下來。
“你為何總是要跟著我?”李南落無奈的抬頭,屋梁上一個人影抱著劍,正是劍客子城。
“不用理他。”夜蒼穹連眼都不抬,子城見他們當真不理睬,在屋梁上便有些發急,劍客的尊嚴卻不允許他暴跳起來叫罵。
李南落不習慣和人過多寒暄,對這子城多少還有些不放心,果然不再搭理,只和夜蒼穹一路往回走。
“阿夜,等護送完蛟鱗,我們就回粱京!”回到潛心別苑,關上沉重的大門,他做出決定。
夜蒼穹一步走到他身前,“回去,你不怕?”
李南落在書案前坐下,雙手扶著桌沿,直視前方就像直視不可預知的將來,“如今該怕的人,不是我。只是我心裡一直有一種疑惑,似乎這一路上,很多事太過理所當然。”
夜蒼穹笑問,“是因為你習得這無名的功法也很順利,所以你有些不敢相信?”
他靠的很近,銀色長發在李南落的眼前垂下,就像撫摸野獸的長毛,他習慣性抓住那一縷,“確實如此。”
“因為我早已習慣,一切都不可能按照我的想法發展,這世間有太多的變數,越是關切的事,我就越是害怕——怕不如自己所願,又覺得這一切猶如早已被安排好了,我只是在循著那道痕跡,一直往安排好的路上走去。”他只能對夜蒼穹說出心底的猶疑,一面說,一面心不在焉的用手指繞著那縷頭髮。
“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可笑?很幼稚?”李南落有些苦惱的樣子,在半明半暗之間,那已經逐漸長成,又猶帶著一絲少年氣的憂愁,攫取了某個大妖的視線。
在他的指間那縷垂落到書頁上的銀發,在紙張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這裡很安靜,安靜到夜蒼穹怕自己逐漸變重的呼吸,會暴露他此刻不該存有的心思。
李南落臉上這種不帶一絲防備的神情,讓人想要弄碎他,想要讓這張暖玉般的臉上露出哭泣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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