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城飛快的自語,卻依然無法說服自己眼前這一切,於是看著李南落的目光變得更為深沉可怕起來。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仿佛有什麽力量將他的氣血在瞬間抽空。
而他手裡的劍卻在同時間驟然大亮,泛出血紅色的暗光,他的臉上被映照出一抹詭異的暗色。
李南落卻不管這些,既沒有去擔心夜蒼穹的安危,也不在乎子城的殺招,更對妖物們的攻擊毫無反應。
他只是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的感受著那股洶湧的妖力,然後憑著心意,出手。
如同握有流雲的手,溫柔的像是正在拂過情人的發絲,誰也無法形容這一拂的力量和角度。
就像這本是自然。
他的手就是自然,自然的如同天上的雲卷雲舒般撫了過去,自然的撫落下了一個妖物的頭顱。
就好像摘了一朵花。
血花,在地上盛開,他的手上依然乾淨白皙,他甚至微微閉起了眼。
他的眼前有逃亡時的恐懼,有初遇大妖時候的驚疑,有為了錢財想要他命的孩童,有想要將他困在屋裡燃燒的火焰,有鷹凖般牢牢盯著他的追兵,生死、鮮血、追擊、逃亡……
所有的經歷,所有他從中學到的一切,猶如一個個碎片,終於拚湊在一起。
腦中閃現的所有,不過是在刹那之間,那把閃著血光的劍攜著雷霆之勢破空而來,他睜開眼。
子城完全不知道在這片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正是他的出現和這些妖物,還有夜蒼穹的傷勢,將李南落的心境逼到了絕境,以至於他終於將人類這個身份和妖師這個身份之間的隔膜,以及對於除了夜蒼穹以外的妖物的抗拒,全部打碎。
破而後立。
他終於真正接受妖師這個身份,和他擁有妖力這個事實。
他已不再是個人類。
他的一隻腳,已踩在野獸之道上。
再無回頭之路。
“原來,真的只有力量才是一切。”他喃喃自語,雖然夜蒼穹和他說過無數次,但聽到和自己悟到完全是兩回事。
子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李南落看似不快的動作,竟輕柔的撫住了他快如雷霆的劍光。
他目光一凜,露出一絲冷笑,他的劍不是尋常的劍,劍上的血光跳躍著,簡直像要沿著劍鋒吞噬李南落。
果然,那隻握住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子城心中一定,李南落再古怪還是個人類,“你們還在等什麽,就是現在!”
他低喝命令,那些被驚駭的妖物們卻瞧了眼地上的頭顱,一時有些猶豫起來。
現在的李南落在他們眼裡再也不是個普通人類妖師,他這古怪而可怕的身手,足夠威懾這些小妖。
“愚蠢的人類,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隻想依靠妖物的話,總有一天你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番嘲弄,因為李南落輕柔的語調而顯得分外刻薄。
子城皺眉,這一次輪到他問,“你不是普通人類,到底是誰?!”
“哼,能不能不要搶我的詞?”另一邊始終分神關注戰況的大妖發了話。
這話雖是抱怨,卻有笑意,李南落放下心來,“偶爾也讓我試試不行嗎?”
第79章 大妖千歲
說著夜蒼穹“語錄”的李南落, 似乎身上也帶有了大妖的影子,他任憑子城這把劍上的血紅色暗光不斷跳動,握著劍刃的手紋絲不動。
他身形不退, 子城的劍跳的卻愈發劇烈, 仿佛那劍刃裡的東西正急切的想要破劍而出,而那張透著淡青色的臉更加慘白, 在陽光下白到幾乎透明, 血管脈絡卻逐漸清晰起來。
慘白透明的臉上一條條的經絡血脈仿佛正在扭曲流動, 明明是人,卻有八九分看著像鬼。
這把劍裡有古怪,李南落早已察覺, 眼下也無暇去多做探究,這個子城不明身份不知來歷, 對於力量的渴求卻從他身上每一個毛孔裡透露出來。
只有吃過苦嘗過痛的人, 才會有這樣的渴求,一如他自己。
想到這一點, 他本來專注的心神微微一松,也就是在這一刹那,劍刃上的紅光暴漲,握住劍刃的手心驟然刺痛,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要穿透皮膚鑽進手掌。
“那是血附子!”從未忘記關注戰況的夜蒼穹分神提醒。
朱厭冷笑, “你是我看的起的對手, 看在你的份上, 我才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否則我早就把那小子撕成兩半——你既然不好好應戰, 那就別怪我不守約定了!”
“什麽約定?不找他麻煩我就答應繼續和你一戰?那不過是為了拖延你罷了,你可以把我也撕了, 看你是不是能辦得到!”猛獸傷痕累累的身上流出的血液,開始滲出一種淡淡的金色。
金紅色的血?!朱厭騰地一下倒退幾步,“夜蒼穹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如你所見,我是個妖啊。”夜蒼穹隨著朱厭的目光看到身上,也只是露出了一瞬的茫然,隨即無所謂的哼笑。
“我都告訴過你有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你何必再來問我呢。”雖然遍體鱗傷,還是再一次撲了過去,厲喝道:“來吧,你的對手是我!”
“朱厭!你答應與我合作,為什麽還不把這夜蒼穹解決了?”子城慘白到透明的臉上血管暴起,大吼問道。
他的質問讓朱厭分外惱火,“夜蒼穹現在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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