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冰頗為欣慰與羨慕:“人界是個很好的地方,沒有魔,平平淡淡地活著,未嘗不好。”
“沒有魔,卻也有戰爭。人族並不像你所想的那般良善美好,他們不與魔直面衝突,卻從內部自亂起來,爭權奪利,自相殘殺,改朝換代,天下大亂。”樓起笙淡淡道,“只不過我與阿寶住得太偏遠了,沒亂到那兒去。”
麒冰歎道:“這我也有所耳聞……”
這話題說起來過於沉重,並且與他們無關,麒冰便主動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別的:“嵊兒,你果真是麒禦王的轉世?”
樓起笙有點勉強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我懷你時,總愛吃辣的。”麒冰說著看向麒舒,麒舒忙點頭說是的是的有這麽一回事,現在想起來原來如此啊!
嗯?這跟麒禦有什麽關系?麒禦又不喜歡吃辣的。算了,愛怎麽說怎麽說吧,高興就好。
麒禦是麒冰的偶像,
她把自己的麒生偶像給生出來了這件事兒,顯然令她很是興奮。
就連剛懷樓起笙那陣子,麒麟城有過極晝,這肯定是征兆,這種話都給說出來了。而麒麟城從幾千年前就會每年有幾天極晝……推算日子,確實是那會兒。
麒舒則在一旁兢兢業業地捧哏,兩口子頗有婦唱夫隨那意思。
樓起笙靜靜地聽著,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出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溫柔。
這樣多好。
說完麒禦,麒冰開始說我。
她並不像麒舒族長那樣,對麒禦和我因為很尊敬而顯得疏遠,她將我和槐玉、樓起笙和麒禦視作一體,卻又能夠區分開來。
提及後者,她當然崇敬,可與前者說話時,是很自然親近的。樓起笙和我,在她看來,就是她兒子、她兒子的對象,只不過這二者有個顯赫傳奇的前生罷了。
這樣很好。她性情爽朗,不拘小節,自有這樣的好處。
當然,不是說我那綠茶丈麒就不好的意思。丈麒挺好的,尤其那臉。不止人形臉,原形麒麟的臉那也叫一個絕代佳麒。
雖然外族尋常可能不太容易分辨出麒麟的臉,可槐玉混跡其中太久,我如今完全融合了他的記憶,看麒麟就如同看人。
樓起笙的麒麟原形的臉和他爹挺像的,也像他娘,糅合了倆麒的優點,既有他爹的柔,又有他娘的俊。
一家四口在隱霧洞裡絮叨到了深夜,誰都沒提時候不早了這句話,直到麒冰困乏起來,說著說著,腦袋一歪,趴那兒直接睡著了。
她體內被魔念侵佔,即便被封印在這裡時,都要無時無刻不分神費力去壓製它、與它無聲廝殺,守住自己如今所剩的清明。而之前魔念控制她的身體,讓她與麒麟們、主角團大打出手,受了傷,更是令她難支。
見她睡著,我們剩下的仨都極有自覺與默契,立馬都不再出聲。我與麒舒都看著樓起笙,他則繼續看著他娘,許久過後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給了我一個眼神,示意離開。
被冷落的丈麒見狀面露鬱鬱,我見猶憐,我便慌急慌忙地把那個眼光傳遞過去,讓丈麒不至於尷尬。丈麒的情緒頓時好多了,感激地對我點點頭。誰懂啊,這種強裝堅強的破碎人夫感。建議樓起笙這低
階綠茶進修一下,為了我好。
我們甫一走出隱霧洞,便齊齊一愣,相互交換眼神(我好忙,和樓起笙換完眼神和丈麒換,他倆都隻跟我換,嗐),然後加快了腳步朝雪梅潭走去。
走到潭邊,果真……
“大智者殿下。”麒舒尊敬地行禮叫道。
“族長無需多禮。”麒凱溫和道。
他一直站在潭邊的一棵紅梅下,此時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枝頭紅色點點,身後寒潭水氣繚繞,石塊堆砌而成的乾淨地面上有薄薄的一層雪,月光從他的身上流瀉下來,襯得他有些蒼白、柔弱,卻也因此愈發唇紅眸亮,有一種驚人而又眼熟的美麗。
說起來,以前我就覺得他隱隱約約和誰很像……誰來著?這一時去想,想不起來。
但我顧不上繼續深想,剛剛只不過是在思緒一瞬間而已,下意識地先說道:“你怎麽來了?”
我當然不是不想看到他的意思,而是他因神界那枚毒藥仙丹的緣故,離開祭司殿就會一直精元流逝。想來此刻脆弱的美感就來自於一直在掉血啊喂!
他明白我的意思,搖了搖頭,道:“母親不必為我擔憂,我自有分寸。”
你有個der!就跟你那死鬼爹一個樣兒,嘴上全是分寸,其實這倆字兒都不會寫吧!
如今因有槐玉的潛意識,我不僅僅是關切,簡直是著急,正要斥責他並喝令他馬上回去祭司殿,他搶先一秒開了口:“我已知道了第四樣寶器的確切身份與所在,因而迫不及待立刻來找你們了。”
樓起笙聞言,秒接道:“是什麽?!”
“新神名冊。”麒凱說。
樓起笙微微皺眉:“這是什——”
我打斷他的話,說:“回祭司殿再說!”
樓起笙看我一眼,不敢多看,轉向麒凱,十分乖覺(狗腿)地說:“對,馬上回!”
我卻一怔,盯著他看了一陣,直到他與我對視,我猛地回過神來,收回目光,低聲說:“什麽都等先回祭司殿再說。”
是告訴他,也是告訴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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