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瞬,一抹冰涼卻穿心而過。
他訥訥地低下頭望去——是“初出茅廬”
黑暗被驅散,他不敢置信地緩緩抬起頭來,此時,他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他清晰可見那個提劍站於他面前的人。
那人表情冷漠,眼神似刀刃一般鋒利,生生在江浪身上剜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江浪依舊茫然不解,直至那人開了口。
“你作惡多端,該死。”
這句話的每個字,江浪都是認得的,可不知道為何,拚湊在一起,他卻變得難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辯解些什麽,可是那些話到嘴邊最後卻變成了源源不斷往外湧的鮮血,將他要說的那些話生生堵了回去。
江浪眼睜睜看著從他嘴裡湧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流到地上,最後竟變成黑色黏稠的液體,一點一點地淹沒他,從他小腿一直到膝蓋、最後是大腿、肩膀、下巴、鼻子……
他被淹沒,幾乎溺斃,可他竟然動彈不得。
他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沈初雪。
可沈初雪從頭到尾只是冷冰冰地看著他,任由他被淹沒。
最後一抹亮光在眼前消失,江浪心臟像生生裂開一樣,疼得難以呼吸。
江浪知道這是夢境,可他醒不過來,一直在痛苦的夢境中反覆受到折磨——大概這就是迷藥的作用。
“混蛋!”
江浪罵了一句,把心一橫。哢嚓隨著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起,江浪大汗淋漓,渾身濕透地從夢境中掙扎出來,疼意從指尖蔓延。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抬眼望向四周。
房間裡,此時已經空無一人。
江浪下意識往身上一摸,心咯噔一聲,果然,玉盒不見了!這個段厭!
江浪撐著床要下去,手一用力卻又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他低頭一看,他右手食指已經被他掰斷了,整根手指又紅又腫,活像根胡蘿卜。
江浪把衣服撕成布條,咬著牙地把食指和中指纏在一塊,一邊纏,一邊惡狠狠地想。
他一定要把段厭抓住,然後生生掰掉段厭十根手指頭!
做完簡單的處理,江浪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手一招,“老馬識途”驟然落入手中。
門口設了結界,估計是為了阻止江浪出去的,結界下的頗為用心。
江浪正在氣頭上,一看見還有層破烏龜殼正妨礙著他,怒氣更甚,魔氣衝破丹田禁錮,驟然釋出。
結界都為之重重的一顫。
江浪將全部魔氣一層又一層地包裹在“老馬識途”上,微微眯眼,握緊劍柄,抬起手,重重地劈在結界上。手起劍落結界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不堪一擊,瞬間粉碎。
緊接著,江浪抬眼朝天邊望去。
這麽一看,江浪神色驟然一變。
原本被黑暗籠罩的無底淵上空慢慢升起了一團巨大的猩紅色漩渦,猩紅色的光籠罩整個無底淵。
大概是漩渦力量太過強大,整個無底淵都在顫抖。
宛如是人間煉獄。
小妖怪們都被這個陣仗嚇得跑了出來,仰頭茫然無措地望著那團紅色漩渦。
而漩渦升起的方向,正是無根潭。
“段!厭!”
江浪攥緊了手上的劍,殺意凜凜地朝著無根潭去了。與此同時無根潭外遠處突然魔氣大漲,段厭察覺到他精心布下的結界已破,他不由臉色微變,低聲呢喃,“醒了?”
雖然他猜想到那個結界攔不住江浪,但他沒想到江浪醒的如此快。
那迷藥哪怕是修為高深之人服用了都得昏睡上一天一夜,可如今,江浪一夜就醒了。
段厭剛要有所動作,一把利劍已裹著濃鬱到化不開的殺意割裂空氣一般迅速朝他襲來。
待段厭反應過來避開的時候,已經是慢了一步,“老馬識途”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直線,最後直直地剮過段厭胳膊,留下了一條血痕。
段厭伸手捂住傷口,抬眼一看,江浪已至,乾脆利落地收起劍,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抬腳徑直朝無根潭走去。
段厭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江浪,“小浪,裡面的事情與你無關。”
江浪甩開段厭的手,並沒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他警告段厭道,“段厭,你的事情我之後再跟你好好算,現在你滾開,不要妨礙我。”
“小浪,你聽我解釋……”
段厭生怕江浪生氣,兩步作一步地跟上,下意識地伸出手要去牽江浪。
江浪一個轉身,毫不猶豫就提劍削去。
一聲悶哼響起,一截指斷混著鮮血滾落至地。
段厭臉色發白,垂落在腰側的右手食指上斷了一截,鮮血淋漓,微微發著顫,鮮血正沿著手一點一點滑落,滴落在地上。
哪怕是如此,段厭還是想要去攔江浪。
直到江浪收起沾著鮮血的劍,眼神凌厲而堅決,冷冷地一字一句對他道,“段厭,你再攔我,我從此就與你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江浪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段厭動作生生一頓,本伸出的手也不由慢慢地收了回去。
沒了阻礙,江浪毅然決然地轉過身離去。
段厭望著江浪的背影,不由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江浪真的會說到做到的。
很明顯,他不想和江浪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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