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無根潭塌了?
是整個無底淵都沒了。
低頭一看,腳下早已是萬丈深淵。
眼前的漆黑都是一群邪祟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了一起,還有源源不斷的邪祟從底下深淵中爬出來。
江浪不由抬起頭,一道巨大的裂痕橫截整個無底淵,從裂縫中望去,可以清晰的將烏雲遍布的天空映入眼簾。
而之前的紅色漩渦此時已經穿破了無底淵,直通九天。
江浪一路斬殺邪祟,衝出裂縫,居高臨下望去,到處都是一片混亂。
地動山搖,白晝卻似黑夜,雷聲不斷,大地正在朝著四面八方裂開,密密麻麻的邪祟正從裂縫中爬出來,與修士糾纏在一起。
修士殺完一隻,可又有下一隻撲來。
有修士一時大意,可轉瞬就被一群邪祟所吞噬。
毫無疑問,這就是閔星淵他們想要的結果。
江浪雖然沒有世界和平這種不實際的願望,但他看見此情此景也不由覺得頭皮發麻。
這時候,一隻邪祟爬上他腿,江浪一腳踹開,又有第二隻朝他蠢蠢欲動的撲來。
江浪眼神一凜,看來,這群貪婪的東西是盯上他了。
反手斬殺一隻撲上來的邪祟,江浪察覺身後殺意襲來,下意識轉身,下一秒,他頸間傳來一抹透骨的冰涼。
江浪動作一頓,緩慢地撩起眼皮望去。
先入眼的是把架在他脖子上的“老朋友”,雪白如練的長劍裹著淡藍色的靈力。
不是虛張聲勢,是真的想殺了他。
江浪無奈地將目光落在此時持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沈道君身上。
道君手穩到不帶一點抖的,身上的道袍隨風翻滾,不見一點縫補痕跡,一雙含情眸寒意滲人,似要活生生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江浪眨了眨眼,尋思,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天太黑,沈初雪認錯了人?
於是,他拋了張照明符出來照亮他的臉,若無其事地朝沈初雪笑了笑,“好久不見,小雪。”
怕離得遠,初雪瞧不清楚,江浪還特意往前走了幾步。
結果,哪怕沈初雪瞧清楚他的臉,眼裡的殺意也未曾減去半分。
沈初雪眼裡的冰冷反而越發鋒利,“江浪……”
“不,或許貧道該如此稱呼你才對嗎?”
“蠱風堂堂主——尤青。”
劍刃劃破他皮膚,有鮮血湧出來,微微刺痛的感覺從頸間蔓延。
江浪清醒了個徹底。行吧他如今體內禁錮全解,想要裝傻充愣含糊過去似乎不太現實。
他不是沒想過身份暴露,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暴露。
以至於他硬是編不出來半句瞎話來搪塞為自己脫罪。
沒法子了,江浪只能躺平承認並且迅速滑跪道歉。
江浪抿了抿唇,然後鼓足勇氣開口,“小雪啊,其實我隱瞞身份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說……”
可江浪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沈初雪冷冰冰地打斷,“無根潭就是最後一個血陣,更是主陣,主陣一旦重新啟動,其他血陣也會跟著開啟,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造成多少生靈塗炭嗎?”
江浪愣了一下,好像被什麽重重地砸了一下,腦袋空白了,直至半晌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問沈初雪,“你斷定一切都是我所為?”
沈初雪眼神冷峻,“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要怎麽狡辯?”
面對這迎面蓋來的黑鍋,江浪都快要氣笑了,他扯了扯嘴角,卻發現笑不出來,心口發酸發脹的難受。
他原本以為他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
不過,他錯了。
他是不在意其他人怎麽看他,但會在意沈初雪怎麽看他。
江浪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試圖冷靜下來為自己做出辯解,“沈初雪,我告訴你,我江浪向來敢作敢當,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言罷,江浪怕沈初雪不相信,又有些慌張地咬著每一個字認真地起誓道,“天道在上,今日之事,若是我江浪所為,我江浪不得好死。”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狗血文裡被冤枉卻依舊不願意說出真相的主角。
他許下了最惡毒的誓言,也努力為自己作了辯解。
他等著沈初雪的回答,像是法庭上的罪犯正彷徨不安地等著自己的審判。
可沈初雪不信他。
沈初雪在風中而立,握緊了手上“初出茅廬”,道發整齊,冷清地對他一字一句地道,“誓言只能規束君子,而你不是,貧道不會再信你一字一言。”
字裡行間都是對江浪的失望。
那一瞬間,江浪明白,他被宣判了死刑。
他的確不是狗血文裡的主角。
他頂多是個狗血文裡頭不知道哪章就領了便當的炮灰。
炮灰嘛,估摸著人緣差到就算剖腹取粉都沒人會信他了。
於是,江浪當下做出決定。
他不幹了!
第95章 沈道君,後會有期
不幹了是各種意義上的不幹了江浪懶得繼續再裝純良,乾脆原形畢露,唇角一揚,邪笑一聲,“行,愛信不信,反正你也未曾信過我,怎麽?如今沈道君這是要殺了我?”
他手上的浮蓮印記還在呢。
足以證明,沈初雪從那開始,或者是更早之前就不信他了。
沈初雪見江浪依舊執迷不悟,露出失望的眼神,再看著他們腳下的這片已經變成人間煉獄的大地,想要動手的念頭剛湧上心頭,可下一秒,腦海中卻盡數被蓬萊山洞穴之中的那一幕所淹沒,他無比痛苦,痛苦到握劍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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