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折返回來的沈初雪和聶由,以及穆家侍衛幾人。
最後他們幾人停在陣眼處——也就是大坑前。
此時,江浪等人已經離開了,孩童屍體也運回了穆家,現場只剩下打鬥過後剩下的殘局。
沒了陣法,此處就成了個普通的荒林,烏鴉站在枝頭一聲又一聲叫喚著。
蒼白月光下,沈初雪幾人的狀態都不太好,身上皆有傷,氣息不穩。
在剛才與山魈的那一戰,他們都受了不輕的傷。
特別是沈初雪,在受傷情況下一路追趕本就負擔大,更是為了救一個穆家侍衛差點受了重傷,最後山魈重傷逃脫,而他們也傷勢不輕,在權衡之下,沈初雪結束追捕,原路返回。
停下來,一是為了休息,二是為了探查。
沈初雪與聶由跳入坑中,也看到了江浪當時所見的石碑,他彎下身,揮了道燃燒符在旁照明,他終於將那破裂石碑上的咒文看清楚。
“初雪師兄,這石碑看起來至少有四五十年了。”
聶由瞧著上頭的青苔便道,轉瞬,他又納悶皺眉,“不過這上頭到底寫了些什麽?”
沈初雪道,“像是壓製魔物的符文。”
聶由一驚,“師兄,莫非這底下,還有東西?”
沈初雪搖了搖頭,“暫時不知,待回去再議。”
他並沒有探查到有任何魔氣。
但沈初雪也不會就這樣離開,只見他以手為刀,劃破指尖,然後用血在已經裂開的石碑上迅速寫下一串符文,待符文滲進石碑,他擰起眉心,低呵一聲,“封!”
在石碑上下了簡單的短期封印,沈初雪這才起身。
剛起身,沈初雪臉色一青,竟虛弱地搖搖晃晃跪了回去。
聶由一看,沈初雪臉色極其難看,白的跟張紙一樣,一點點血色都看不見。
聶由剛要去扶,沈初雪卻連忙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攙扶,然後撐著初出茅廬自己慢慢地站起來
“無礙。”
言罷,沈初雪像沒事人一樣抬腳徑直離開,看起來背脊挺拔如松,依舊是那個光風霽月的沈道君,只不過步伐明顯慢了許多。
聶由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當沈初雪一行人行至林子入口的時候,隨意一瞥就瞥見入口處擺放著許多貢品和香燭,大概是百姓來祭祀那些去世的孩子。
不過奇怪的是,哪怕陣已破,也依舊無人敢進林中。
沈初雪心中思索著這一點,在經過入口一排長勢頗好的樟樹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聶由等人也好奇地停下。夜色濃鬱似墨只見沈初雪抬起手,慢慢落在其中一棵樹上,指尖撫過粗糙的樹皮。
他嘴中喃喃幾句道咒,一個藍色的印記竟緩緩從樹皮中浮出。
沈初雪看著那個印記,眼神越發深邃。
聶由眨了眨眼,“師兄,這是什麽印記?”
沈初雪不作答,只是死死地盯著樹上印記。
聶由不由猜測,“藍色,是雲?”
沈初雪搖了搖頭,終於開了口,“不是雲。”
只不過,接下來的話他卻沒有說出口。是浪,浪花。
沈初雪和聶由帶著幾個穆家侍衛風塵仆仆地回到穆家。
簡單地聊了些接下來的安排,沈初雪便和聶由他們道別,快步回到別院洗漱更衣。
洗漱完,沈初雪重新束了道發,換下破爛到難以縫補的道袍,背好劍,提上初出茅廬出了房門。
剛踏出房門,沈初雪眼角余光瞥見院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便抬起頭望去。
月色溫柔似水,江浪背對沈初雪站在荷花池旁邊,聽到聲音,他回過頭來,池中在月光照耀下水面波光粼粼,而水波紋反射到江浪身上,映了他半身凜光。
沈初雪停下腳步。
二人就隔著不遠的距離相望著。
不知過了多久,江浪率先打破僵局,問道,“怎麽樣?”
沈初雪臉色不太好,淡淡道,“讓山魈逃了。”
江浪卻笑了笑,“我知道。”
穆家早有人回來通報了。
聽說山魈重傷逃跑了。
頓了頓,江浪舒眉抬眼觀察著沈初雪,問道,“我問的是,沈道君你怎麽樣。”
沈初雪臉上的傷已經用靈力治好了,只是那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道袍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江浪就不得而知了。
沈初雪一怔,冷清似霜雪的雙眸倒映著江浪的身影,過了一會才抿了抿薄唇,回答,“貧道無事。”
江浪認真地分辨著沈初雪口中的無事真假,這時候,沈初雪又問,“穆公子呢?”
“在他院裡休息,我正準備去看穆公子呢,一起?”
江浪試探著詢問。
沈初雪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頷了頷首,然後抬腳走到江浪身邊,二人就並肩一塊朝穆清風院子裡走去。
一路上,穆家格外的安靜。
江浪腦袋裡依舊想著在迷霧陣裡發生的事情,所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也沒跟以往一樣和沈初雪搭腔。
沈初雪覺得不太對勁,路上看了江浪好幾眼,長廊掛著的琉璃盞暖黃色微光下,江浪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上也沒有什麽血色,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江浪心口那一塊。
他知道江浪受傷了,但他以為只是小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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