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初雪平日裡雖然討厭段厭,也不會如此失禮地直喚姓段的,今夜這是怎麽了?
沈初雪問道,“就不能不見他嗎?”
江浪沒把沈初雪的話放心上,“你討厭他?我會盡量讓他不出現在你面前的。”
沈初雪卻答,“我是不想你們見面。”
江浪一愣,“為什麽?”
沈初雪眸色深沉到難以化開,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不希望你們見面。”
“你可以不見他嗎?”
“……”
江浪有些頭疼,他沒想到神志不清的沈初雪如此難纏。
雖然沈初雪清醒以後可能什麽都不會記得了,他完全可以隨著沈初雪的話往下說,但不知為何,他不想這樣做。
他拒絕,“不能。”
“他是我朋友。”
沈初雪聽到江浪的回答以後卻不知為何驀然激動地追問,“那我呢?”
“我是你的什麽?”
江浪看著沈初雪,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沈初雪太反常了,反常到根本不像他。
江浪望著沈初雪良久,想開口問個清楚,可沈初雪觸及他目光,又似受了傷,忽然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道,“不要回答了,是什麽都沒關系,你在便好……你在便好……”
江浪心口一陣刺疼,他明知道沈初雪太過反常,但仍然像是抵擋不住燈火誘惑的飛蛾毅然決然地撲了上去。
第117章 今夜你怎麽不來尋我
天快亮了沈初雪許是太過虛弱沒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江浪給沈初雪蓋好被子,又親自去換了爐子裡的炭火,屋子裡暖和起來,他這才放輕了動作離開。
等江浪睡醒起來的時候,沈初雪早早就醒了。
雪下一夜,四處白茫茫的一片。
沈初雪正坐在院子的涼亭裡頭看書,只見他今日道發整齊,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道袍,深藍的道袍與身後皚皚白雪形成強烈的對比,舉手投足間儒雅而可見仙姿,全然沒有昨天夜裡那蜷縮在小榻上散落著頭髮、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
江浪喚來新調來的奴仆小松,讓小松往沈初雪那送件禦寒的披風去。
小松立馬點頭答應,急匆匆就進屋取了件滾著毛領的披風去亭子了。
小松抱著那件披風走至沈初雪身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沈初雪便抬眼朝江浪看了一眼,那眼神,竟比那未化的雪還要冷。
末,沈初雪也未接下披風,只是合上書,起身離開涼亭,朝屋子走來。
小松忙撐起傘替沈初雪遮去風雪。
行到屋簷下,沈初雪身形如松,淡然地朝江浪微頷首,烏發沾了些飛雪,臉色依舊病態的蒼白,細長睫毛下,淺色的眸子平淡而無波瀾,周身氣質冷清出塵,唯有眉間一點純陽朱砂依舊紅的耀眼。
江浪試探著問了句,“你今日身體如何?”
沈初雪似是九天之上的仙,視世間萬物皆為漠然,不冷不熱地道,“無礙,有勞關心。”
言罷,沈初雪自他身旁走過,徑直入了屋。
江浪倒是無奈地笑了笑。
昨夜之事,沈初雪果真忘了。
江浪早有預料,倒也沒多大反應,從容地再喚來小松,給了他一個玉瓶,壓低聲囑咐,“將此瓶中的丹藥用水化開混在沈道君每日喝的茶水中去。”
小松勤快,也不會多問,爽快地答應,剛要去辦事,江浪又把他叫了回來,提醒道,“別讓沈道君知道。”
千叮嚀萬囑咐完,江浪這才放心離開。
等江浪忙完回來已是入夜。
小松趕來迎江浪,低頭一看,江浪滿身的泥灰,一邊替江浪脫下身上的外衣,一邊好奇問道,“族長今日去哪了?”
江浪笑著道,“去督建學堂了。”
小松瞪大了眼睛,驚訝地道,“真的嗎?我們巫蠱族要有學堂了?”
江浪點了點頭,“嗯,回頭建好了,你和你家弟弟妹妹也去上學。”
小松眼睛立馬就亮了。
江浪說完朝沈初雪房間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問小松,“沈道君今日如何?”
小松道,“喝了些茶水,看了一日書。”
江浪也乏了,便讓小松去備熱水沐浴。
沐浴完,小松來送茶水的時候上報,沈初雪已經歇下了。
江浪見天色不早,便也讓小松回去休息了,他自個撐傘去了照月閣,抱了一疊公文回落楓院來看。
夜深燭火搖曳,窗外飛雪不斷,江浪倚在小榻上,就著燭光看公文,困的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這時候,他房門忽然被敲了敲。
聲音倒是極低,很輕很輕,仿佛生怕會驚擾了屋內的人一般。
江浪起身朝門口走去,咯吱一聲輕輕打開房門,寒風夾雜著些許的雪灌進來。
江浪不由打了個冷顫,抬眼望去,卻看見黑夜中,沈初雪正赤著雙足,穿著身單薄的中衣站在門口,他散落著一頭長發,被凍的嘴唇發青,臉色蒼白到看不見一點血色。
沈初雪抬起頭,細長濃密睫毛低垂,病懨懨地遮住那一雙眸色深沉的眸子,發絲隨著風飄揚。
江浪看到沈初雪的那瞬間呼吸都跟著停了下來。
他知道,沈初雪怕是又毒發了。
果不其然,沈初雪眼神哀傷地望著他,問道,“今夜你怎麽不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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