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衣袍都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沈初雪緩緩撩起眼皮,月光下,濃密的睫羽遮住了他那雙陰鬱的眸子,他的目光停留在桂花樹上的那個青年身上。
青年坐在樹上,托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他,長發高高束起一個馬尾隨風輕輕飄揚著,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似乎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沈初雪這才點下止血的穴道。
江浪好奇問他,“你怎麽不躲?”
沈初雪道,“剛才走神了。”
江浪眨了眨眼,“在想什麽嗎?”
沈初雪一本正經地道,“遠思說,我們天生一對。”
“這句話是我聽過最美好的祝福。”
“所以走神了。”
聞言,桂花樹上的江浪先是愣了一下,慢慢反應過來,忽然大笑了出來,他笑著,樹上的桂花隨著簌簌往下掉。
看著江浪的笑容,沈初雪那荒蕪的心一點一點地活了起來。
他知道那是假的。
他和江浪從來都不是天生一對。
但,他就是很開心。
他也知道為了這種事情而開心的他很沒用。
可他除了這樣沒用地活著,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沈初雪受傷了,所以暫時留在客棧中養傷。
而閔修竹帶上幾個暗衛送江遠思回哀牢山了。
在此期間,沈初雪偶爾能見到江浪幾回。
江浪是不會主動跟他打招呼的,每當他們非常“不湊巧”地碰見了,沈初雪都會努力而艱難地跟江浪搭話,江浪嗯哼一聲就走了。
沈初雪倒也不失落,很是滿足,然後繼續創造二人見面的機會。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沈初雪發現了,江浪很喜歡跟小孩子玩,也很容易跟小孩子玩到一塊。
客棧掌櫃有兩個剛到江浪腰的小孩,初見面時,極其怕生,不過一盞茶,已和江浪大手牽小手一塊出去玩了。
沈初雪一路跟在江浪身後,看著江浪給那兩個孩子唱童謠,又買了四串冰糖葫蘆。
他自己一個人四串,兩孩子看著他吃。
江浪兩隻手都拿滿了冰糖葫蘆,一口一個糖葫蘆咬得嘎嘣脆,低頭對上那兩小孩饞得眼巴巴的目光。
江浪飛快吃完一根冰糖葫蘆,揮著糖葫蘆竹簽,腮幫子鼓鼓囊囊地,然後一本正經地跟他們道,“不是我不願意給你們吃,是糖葫蘆吃多了會牙疼。”
童言無忌,於是直截了當問道,“那哥哥為什麽吃這麽多?不會牙疼嗎?”
江浪斬釘截鐵地道,“哥哥是大人,不會牙疼的!”
當天晚上,江浪就坐在客棧院子的樓梯托著腮幫子臉皺作一團。他!牙疼了!
店小二說,太晚了,鎮上的大夫都睡了,所以江浪只能等到天亮才能請大夫過來治牙疼。
牙疼到實在睡不著,江浪就跑出房間了。
坐著吹了好一陣子的風,江浪的牙疼依舊沒有絲毫轉好,依舊疼的要命。
江浪終於明白什麽叫因果報應。
就在此時,一抹淺色袍角出現在江浪視線。
江浪揉著腮幫子抬起頭,正好看到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沈初雪。
一身亮眼的淺色長袍,烏發用根木簪挽起,勁瘦的腰身上別著一條劍穗。
江浪見多了沈初雪穿古樸沉悶的道袍,如今換個淺色,倒覺得挺驚豔。
但轉瞬,江浪便低下頭去。
現在美男計對他可不起作用了!
沈初雪緩緩彎下身來,輕聲問他,“牙疼?”
江浪當然不願意承認他這是牙疼,嘴硬地道,“沒。”
但他手還托在腮幫子那沒松開。
看見江浪那倔強的樣子, 沈初雪一下子笑了出來,然後道,“我有個治牙疼的方法。”
江浪頓了頓,最後猶豫著抬起頭來看沈初雪,“真的?”
沈初雪點了點頭。
江浪牙疼到實在受不了了,隻好問,“什麽辦法?”
沈初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江浪的臉,江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但沒有往後退。
沈初雪就鼓足勇氣繼續靠近,正當江浪以為沈初雪要摸上來的時候,沈初雪在距離他臉半寸的距離停了下來。
沈初雪的指尖慢慢地釋出靈力,像春雨一般,潤物無聲地一點一點地落入江浪臉上。
慢慢地,江浪還真是覺得牙疼緩解了許多。
江浪驚訝地看著沈初雪,有些好奇沈初雪為什麽會知道緩解的方法。
沈初雪解釋,“這是哀牢山緩解疼痛的法術。”
江浪目光微沉,他看著因為彎下身來而壓迫到尚未愈合傷口,疼得臉色發青的沈初雪,不由問,“那你疼成這樣怎麽不用?”
沈初雪慢慢地收回手去,望著江浪,很淺很淺地笑了。他道。
“我不配。”因果報應這是他種下的因而結成的果,他又怎麽配用其他方法讓自己過得好受些呢?
他就應該余生都活在痛苦中掙扎才是。
這樣才算是真正的懺悔。
第197章 想好好珍惜
替江浪止完痛,沈初雪就走了。
獨留江浪一個人坐在樓梯那,沉默了半天。
牙是不疼了,但他心裡不舒服了。
第二天,江浪照舊帶兩個小孩出去玩,又拐到賣冰糖葫蘆的攤販那,老樣子買了串冰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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