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回春半晌回不過神來,但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好似墨夙離就該睥睨眾生,凌駕於千萬人之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墨夙離就有的感覺。
“你都是魔尊了,應該沒人能傷得了你。”
他看了眼倒下的竹子,眼前一黑,天殺的,那都是他親手種下的!
他懷疑墨夙離是來找茬的。
墨夙離垂下眼簾,語氣也低了幾分,聽起來很不爽,但又有一種乖順的實誠感:“有人能傷我,我打不過仙界的折月仙尊,還被他下了毒。”
一聽他中了毒,妙回春的表情瞬間嚴肅了幾分:“進屋說。”
院子裡曬著不同的草藥,墨夙離順手抓了一把棗乾,他以往不愛吃甜甜膩膩的東西,但昨晚吃大棗有點上癮,今天總是惦記著,感覺嘴裡缺點嚼的東西。
“你說的折月仙尊,可是我想的那位?”
墨夙離嘎巴嘎巴嚼著棗乾,曬乾的棗子酥酥的,有點硬,吃起來廢牙:“上界還有第二位折月仙尊嗎?”
“那不應該啊。”妙回春皺眉,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微妙情緒,“折月仙尊光風霽月,為人明正,斷然不會使下毒的手段。”
他看著墨夙離哢哢嚼個不停,心裡無語:“能一槍直接捅死你,沒必要浪費毒藥。”
墨夙離:“……”
你禮貌嗎?
“反正就是他給我下了毒,我沒招惹過他,但他一直纏著我,整個仙界都知道他想殺了我。”
妙回春還是不太信,拿出脈枕,示意墨夙離把手放上去:“那你說說他給你下了什麽毒。”
“我不知道。”墨夙離伸著手讓他把脈,眨了下眼睛,“反正是很古怪的毒,一接觸到他的靈力,我的丹田就會疼,對了,我懷疑他在我丹田裡種了一顆毒花。”
墨夙離又描述了一下丹田裡那朵古怪的花苞,並沒有發現給他把脈的妙回春表情變了又變,從震驚到迷茫,從懷疑到錯愕,短短幾秒之間世界觀遭受了翻天覆地的衝擊:“你這不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墨夙離身上的氣壓頓時低了下來:“不是中毒,那是怎麽回事?”
妙回春一臉玄幻,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這似乎是……喜脈。”
“啊?”
喜脈???
墨夙離面無表情:“你把錯脈了。”
水平遭到質疑,妙回春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不可能!絕對是喜脈,不是的話我把頭摘下來給你肚子裡的孩子當球踢!”
“……真的是喜脈?”墨夙離的聲音有點抖。
妙回春言之鑿鑿:“千真萬確。”
一時之間,墨夙離不知該驚歎自己竟然能懷崽,還是該憂傷自己竟然懷了崽。
心裡那點僥幸被從天而降的大石頭砸得粉碎,墨夙離怔愣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無神,仿佛一具失去意識的漂亮屍體。
男子懷孕,真是聞所未聞……好吧,還是有所耳聞的,大名鼎鼎的前魔尊藺月盞就以男人之身生過孩子。
妙回春看了眼挺屍的人,猶豫著要不要發問,最後實在沒耐得住好奇:“你……懷的是誰的孩子?”
他只和聞折月做過這種事。
墨夙離心情複雜:“一個凡人。”
“凡人?!”妙回春震驚,“什麽凡人能讓你懷上?他現在在哪裡?你確定他是凡人?”
“他已經死了。”
“……”
他懷疑墨夙離在說氣話。
妙回春摸了摸鼻子,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好奇,他想不出什麽樣的人能讓墨夙離心甘情願:“是不是他辜負了你?”
分手之後有很多人會散布謠言,說負心漢死了。
墨夙離渾渾噩噩,還沒從懷孕一事上反應過來,萬萬沒想到,傻子龍那句“早生貴子”一語成讖了。
他就不該吃大棗!
棗乾被捏成了渣渣,墨夙離在心裡把聞折月翻來覆去罵了個遍,他像是手足無措慌亂到極點,稀裡糊塗找到一個發泄點,就將所有事情都歸咎於其上。
“是我辜負了他。”墨夙離難得的坦誠,他和妙回春很熟,打心眼裡將老頭當成一個可靠的長輩,“我始亂終棄了他,然後他太過悲傷,就死了。”
“……”
妙回春的心情可以用“日了狗了”來形容,他一腦門問號,想說墨夙離編故事能不能編好一點,但仔細一想,始亂終棄又的確會是墨夙離能乾出來的事。
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哪天去刨了他相好的墳都有可能。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墨夙離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他指著肚子,很冷靜地問道:“現在能解決掉這玩意兒嗎?”
他實在沒辦法接受自己懷孕生子。
他一定是在做夢,等睡醒了,一切就會恢復原樣。
妙回春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搖搖頭:“很難,你之前說過這朵花扎根在你的丹田裡,如果想要墮胎的話,你的丹田肯定會受到傷害。”
丹田之事無大小,輕則修為受損,重則性命堪憂。
“你之前說你對折月仙尊的靈力有反應,按理來說,孩子只會——”
妙回春張了張嘴,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隨即一把低沉冷淡的嗓音在他耳邊命令道:“出來。”
隔空傳音,密不外傳。
“只會什麽?”墨夙離轉過頭,眼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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