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死後,爹爹卻燒了一捆又一捆的紙錢。
爹爹氣不過,腿還沒好利落,就下地拄著拐想去縣城裡告狀,其他人都說這是當地民俗,就算是縣太爺也管不了,而且也不是親生孩子,沒必要。
可林河不聽,偏要去縣城裡告狀。
陳家沒想到他能為林出塵做到這個地步,找人扮成山匪在路上將他打死,屍體拖進山裡喂野獸。
林出塵在山裡哭嚎了三天三夜,也沒有辦法趕走那些野獸,他恨不得化作一隻厲鬼,即便永世不入輪回、灰飛煙滅,他也想殺了陳程才一家!
……
正是春日,陽光明媚,幾個哥兒結伴去溪水旁洗衣裳,談論著最近村裡的趣事,誰誰家的哥兒定親了,誰誰家的夫郎又生娃了。
林出塵被波光粼粼的水面晃了下眼睛,他緊緊地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看到了好幾個兒時熟悉的玩伴,有兩個死了,有的成親後被夫君毆打,身上臉上總是帶著傷的,還有的成親後生了四五個孩子,每天伺候一大家子,早就被生活磋磨的不成樣子了,可面前的小夥伴們卻正直青春年少,臉上帶著花一般的笑,皮膚白皙稚嫩,無憂無慮……
自己為什麽會看到他們?他不敢相信的抬起手去瞧去看,他明明記得自己身上胳膊上都是傷,變成鬼之後胳膊也是爛的傷口,現在怎麽沒有了?可現在自己的皮膚卻白皙細嫩,仿佛出嫁前一樣。
“林哥兒,你怎麽呆了好半天?有沒有聽我說話?”一旁的燕哥兒撒嬌的抓著他的胳膊來回晃,“聽我說嘛,昨天我家隔壁的鐵牛從人牙子手裡買了個哥兒做夫郎……”
林出塵瞧著旁邊的燕哥兒,小嘴還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燕哥兒成親後難產死了麽,孩子也沒留下來。
對,自己也死了,這裡是地府?自己死後,那幾個活著的小夥伴也都死了?
林出塵抬起頭,地府也有這麽明媚的陽光嗎?
“你怎麽一句話不說?”燕哥兒捂嘴偷笑:“是不是因為快要成親了,幻想著跟夫君的婚後生活呢?羞羞羞!”
“成親?”林出塵聽到這個詞,仿佛應激了一般坐到了地上,臉色蒼白。
“林哥兒你可別嚇唬我。”燕哥兒看他的臉色煞白,以為他病了,趕忙放下手裡的衣服來瞧他。
其他幾個哥兒聽到這邊的聲音,也都跑過來圍住了他:“小燕兒,他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剛才說到成親,他就嚇成這樣,仿佛見了鬼一樣。”燕哥兒不解的說,“成親不是好事麽,怎麽這麽害怕?”
“你可是走運,要跟陳秀才成親了,我娘說陳秀才可是萬裡挑一的好夫君,你不高興,怎麽反倒害怕呢?”
“可能是要離開家了,害怕吧,我上次出門趕集,也很害怕。”
“我還想早點成親呢,離我娘遠遠的,再也不用受她的氣了。”
其他幾個哥兒也跟著點頭,想要早早成親,不必在家中受氣。
林出塵望著他們,滿心疑惑,他們怎麽這樣奇怪?一個個嘴裡說著想早點成親離開家,可哪個不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外一個火坑,不是被丈夫打罵,就是被婆母磋磨,好一點的燕哥兒沒有被婆家夫君欺負,也死在了難產上面,一屍兩命,一向疼愛他的夫君都等不到第二年,便匆匆娶了新夫郎……
他們怎麽好像把所有痛苦都忘記了?就好像回到了十幾歲一樣,難道這不是地府,他摸了摸自己的呼吸心跳,臉也是熱的。就好像重新活了一次似的。
“我們還是去找林大夫來吧,他這樣子怪嚇人的,像是得癔症了似的。”燕哥兒說。
另外一個哥兒攔住他:“今天是陳家去林家商量成親事宜的日子,林大夫特意把林哥兒支出來,他現在不好回去,成親前不能跟未來夫君見面。”
燕哥兒著急:“那總不能看著他這樣吧。”
林出塵猛地驚醒,他死死的抓住燕哥兒的手腕:“今天是幾號?什麽年份?”
燕哥兒撓撓頭,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但還是老老實實答了,“今天是初五,下個月你就要跟陳秀才成親了。”
林出塵聽到這話匆忙從地上爬起來往家跑。
他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鬧不懂狀況,不知是上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還是夢,鬼也會做夢嗎?
就算是夢,他也要在夢裡扭轉一切。
林河正在和陳家人談成親當天的流程和一些其他事宜。
林河原本不是陳家村的人,幼年是和爹娘一同搬到陳家村,因為爹娘是大夫,為人仁善,給村裡人治病時,見到窮苦的人家,就少收些錢,村裡出過一場瘟疫,附近幾個村子死了大半,就他們村子控制住了,因此在村裡豎起了威望,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把他家當成外鄉人了。
只不過林河的爹還不安心,想要徹底融入這個村子,於是跟陳家攀上了親。
陳家的老太爺是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跟他們家結親,等到林河的下一代出生,他們就徹底融入陳家村了。
林河和陳家的女兒訂了婚,後來林河采藥的時候被野獸攻擊,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不想害了未婚妻,並未隱瞞此事,這門婚事也就這麽算了。
再後來林河收養了林出塵,陳家又找了過來,想讓倆家的孩子結親,他相信林河的人品,必定能培養出一個好孩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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