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造成了當下的局面:
響叔殺了灰衣人,紫衣男子壓根不知道有灰衣人跟蹤這一回事,便談不上上報寧長啟,寧長啟其實一無所知。但寧平江得知自己的人跟蹤紫衣男子卻被殺,找不到其他痕跡,理所當然將事情怪在紫衣男子身上,進而想到這是寧長啟的指示。
然而響叔不知自己殺掉的灰衣人是誰派來的,因此章文昭也不知到底寧長啟在和誰爭奪封絡。
在三方消息都沒掌握完全,各人間存在各種信息誤差的情況下,事情變得無比有趣。誰也沒料到,因為誤會,讓寧平江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寧平江在此時對寧長啟的殺心達到頂峰。
但總的來說,無論怎麽鬧,章文昭在其中的主動性無疑是最大的。
尤其在第二天,阿寶從青禾那裡得到了新的消息之後。
“少爺,青禾哥說城中這些日子沒有無故失蹤的女子,他指的是原本就住在京城的。那些臨時來往的過客太多了,他隻查到一些,但若是出京後被偷偷綁回來,那就真無人得知了。”
“臨時來往的過客,在長京府必然有詳細登記。”
“少爺,您不會要我去長京府偷……哎呦!”
章文昭不留情地在阿寶頭上敲了一記,“你當自己是江洋大盜呢?既然京中女子沒有失蹤者,要麽死者是宮裡人,要麽便是臨時來往的過客。”
“所以呢?”阿寶揉著額頭問。
“哼,你都能想到查臨時人口,周誠一介長京府尹會想不到?有禮部牽扯其中,到時候三皇子給長京府施壓,加之周誠本身頗為剛正,真從這記載中找到蛛絲馬跡,二皇子還能坐得住?說不定周大人早就守在府裡等著盜賊自投羅網了。”
“您是說……”阿寶眼珠一轉,想到了最直接省事還不會被周誠設套抓住的辦法,“二皇子會直接燒長京府的府庫!”
“對多半如此,他若是遲遲不動手,那與臨時人口便無關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寧長啟與寧平江兩兄弟達成了什麽協議,放寧長啟一馬。但這一點無從查證,章文昭只能先放下。
“那青禾哥這不是白忙活一場。”阿寶嘟囔道。找了那麽久,找到的線索不能用,不就是無用功。
“非也,你想想,什麽樣的臨時來往京城的女子,能被二皇子遇到?”
“嗯……肯定不是普通人,二皇子也不是日日出宮,尋常女子走夜路都未必能撞見他,白日裡人頭攢動就更不可能偏偏看到她了。依我看,除非是有人特意敬獻,再或者本身非富即貴,才能接觸到二皇子那等人物。”
“不錯,這樣一來,可疑的人選范圍便縮小了。讓青禾之後照著這兩個方向繼續查,尤其查第一種可能,問問有沒有近期隱隱透露過自己要發財、要升官要出人頭地的人,他們最有可能尋到女子獻給二皇子,換取好處。”
“那為何是著重查第一種可能?”阿寶不及章文昭的頭腦,勝在他不懂就問。
也幸好章文昭是個耐心的主子,換做別人還未必會給小廝一一解惑。
“非富即貴之人背後多少會有依憑,若是他們的子女、姐妹被人玩弄還殺害,當真會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況且二皇子好色歸好色,卻不是拎不清的人,他不會主動給自己找麻煩,更多是找你情我願的女子來玩。”
這就不完全是阿寶的問題了,他哪裡知道寧長啟具體是什麽樣的人,因此想不到這一點便不奇怪。
“我明白了,多謝少爺解惑。”
“青禾可還說什麽了?”
“有的有的,昨夜您讓青禾哥去查任大財,不過青禾哥心細,當初胡爺走後他便留了個心眼,一直盯著呢。嘿嘿,還是青禾哥厲害,未雨綢繆!”阿寶誇讚一句才繼續道,“青禾哥說,胡爺送到任大財家的根本不是什麽尋常物件,是個大活人。”
“人?”章文昭心中有數了,看來昨晚他的推測是對的。
“對,一個大活人,是女子扮相,具體是不是女子就不清楚了。那任大財之所以要胡爺十五之前必須送到,對外說的名頭便是要娶小妾,算好了日子,十五那天過門。”
話音落,章文昭心中便是咯噔一下。但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結論。這個送進任家的人,絕不可能是亂墳崗的死者。
他了解青禾,只有青禾不確定時,才會特地強調“女子裝扮,具體是不是不清楚”,這說明青禾拿不準送進任家的人到底是男是女。而響叔和長京府的判斷,都確認亂墳崗死者絕對是個女子。
其次,送進任家的“女子”,是寧長啟做的障眼法,寧長啟還沒有蠢到連自己的人都分不清,絕不會輕易出手。
看來任大財的作用僅限於此了,他不該被尚不明確的線索誤導,還是要以尋找失蹤者為主。
“做的不錯,這次去,問問青禾想要什麽賞賜。”
“是,少爺。”阿寶見章文昭沒有別的交代,便出門做事去了。
阿寶這次從青禾那裡帶來的消息,章文昭梳理過後便告訴了寧遠,而寧遠準備了一早上的一副水墨畫,也畫成了。
這畫是要送給寧平江的,該做的戲必須要做全套。
以寧遠同寧平江的相處風格,寧平江不主動來往,寧遠便是一種“你不想被打擾,我不會打擾你”的態度,但寧平江一旦主動來往,寧遠便會禮尚往來,表達自己對兄長的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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