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比起謀士,他們對自己更為自信,也無需謀士在旁指手畫腳。況且他們也信不過別人,而一旦某些見不得光的髒事被抖露出來,也可讓謀士以死謝罪。
那麽重用謀士的,自然是自身就不夠聰明的那類人了。大皇子寧高覺恰是這類人,他身邊謀士眾多,大事小事皆有謀士為他謀劃,像是接下去西南的任務,就是謀士給他出的主意。
盡管剛到西南時寧高覺便後悔了,但謀士們為了自己的腦袋和前途,靈機一動因地製宜,又給寧高覺提出不如在西南研究蠱蟲,依靠蠱蟲一統大業的好主意。
至此,寧高覺才走到了今日。
給他提出用蠱妙計的,便是這位吳德用,寧高覺六神無主,找的自然也是這位吳德用。
吳德用不到四十,精神奕奕,踏入寢殿內先環顧一周,見人都沒事,甚至衣裳也不甚凌亂,再看殿中其他東西,心裡便有了幾分猜測,“殿下,刺客……是這隻鳥?”
“嗯,有人打翻蠱蟲盒又將這該死的鳥扔了進來。”寧高覺咬牙切齒,恨不能當場將這隻鳥烤了吃。
眼見只有鳥被抓獲,吳德用便猜到人已經跑了,要是再提起來,寧高覺一通發火難免要殃及他,因而他聰明地略過這個話題,隻問眼前,“殿下,蠱蟲少了幾隻?”
不相乾的人已經被寧高覺趕了下去,隻留下一地狼藉和兩個護衛,一人負責捉著罪魁禍首,一人負責守著剩下的蠱蟲。
兩隻蠱蟲的屍體明晃晃大喇喇癱在地上,顏色是豔麗的綠,渾身長滿藍色的刺,在燭火映照下顯得異常詭異。
“剩了兩隻,只是其中一隻似乎也不大好了,不知是被這該死的鳥踩傷了,還是被嚇壞了。先生先過去看看吧。”寧高覺躲得遠遠的,不敢直面這一地狼藉,幸存的兩隻蠱蟲的情況,還是他聽護衛匯報的。
聞言,吳德用先走上前,俯下身觀察死了的兩隻,從護衛手裡要來個小棍,小心翼翼地撥弄了幾下,確認是真死了,不由可惜地搖搖頭。
好在死的這兩只是最弱的,同樣是那應聲蠱。
他隨後走到護衛面前,分別揭開護衛手裡的兩隻陶罐蓋子,用木棍撥弄了幾下。
一隻罐子裡的紅色甲蟲一動不動,只有觸須輕微的晃動能看出尚有口氣在。它不過一粒芝麻大小,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它的觸須動是沒動。
另一隻罐子裡是通體黑色的蜈蚣狀蟲子,與蜈蚣不同的點在於,它的背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圓圈,圓圈外圍是白色內裡是黑色,看上就就像一隻隻眼睛,叫人多看兩眼就頭皮發麻。
木棍伸進這黑色蠱蟲的罐子裡,還不及碰到它,黑蠱蟲就率先發難,一口咬了上來。
明明還不足人一掌長,力氣卻是不小,吳德用能明顯感到木棍被拽住了。繼而這黑蠱蟲就將身體也盤了上來,如蛇一般一圈一圈,它那數不清的足便在木棍上留下“噠噠噠”的聲音。
看到這情景,連一向面無表情的護衛也忍不住露出幾分忌憚,眼睛死死盯著黑蠱蟲,生怕它真跑出來。
“難辦了。”吳德用並不覺高興,抖落了木棍上的黑蠱蟲將蓋子蓋好,“紅偶將軍才是我們最要緊的一隻蠱,殿下可否派人去西南請蠱師來看看?”
紅偶將軍便是那隻紅色甲蟲,它能把人變成任蠱師操縱的傀儡人偶。
而那隻最凶猛的黑蠱蟲則名為千眼蠱,毒性凶猛,中此蠱者神志不清,隻覺日日夜夜有千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視物如同蟲類複眼,不出十日精神失常,會自虐而亡。
這千眼蠱只是寧高覺為自己準備的後手,一旦事情敗露他無路可走,就會用這千眼蠱令晟景帝發瘋暴斃,在這發病的十日間沒人能顧得上他,便是他活命的轉機。
可真到了那一步,晟景帝自不可能有機會下傳位詔書,便是下也必不會選他,因而不到萬不得已,千眼蠱他不會用。
他真正看中的,是那隻紅偶將軍,將它下在晟景帝身上,讓晟景帝寫下傳位於他大皇子寧高覺的詔書,自然是大功告成。
誰能想竟有人來毀了他的計劃!
“你說得容易,本殿才遇襲,父皇正在派人調查此事,此時本殿若派人去西南,難免叫人起疑。”寧高覺叫吳德用來,是希望他能出主意,也能幫他救這蠱蟲。
“那……那在下來替殿下想辦法。”吳德用打算動用自己的關系去西南找蠱師,這蠱蟲該如何醫治他也不懂,萬一醫死了罪過更大。
“那就有勞先生了。”寧高覺神色稍緩,一指那隻鳥,“先生看看這該死的鳥,作何解。”
吳德用依言湊過去看另一護衛手裡的鳥,仔細端詳片刻,面色凝重起來,“殿下,此鳥名為彩鵑,並非長京所有,頗為名貴。據在下所知,這宮裡應當只有四皇子殿下的朝實宮裡有養一隻。”
“還有其他說道嗎?”
“沒有,彩鵑只是長得漂亮,叫聲清麗,並無其他特殊之處。”
“這麽說來,鳥不重要,重要的是出自哪裡了。”寧高覺反應過來。
“正是。”吳德用觀寧高覺神色,斟酌道,“既然那刺客是奔著蠱蟲而來,無意傷人,但偏偏又用了四皇子殿下的鳥,定是打了一石二鳥的主意,四皇子殿下那裡丟了鳥,自會尋藤摸瓜找到我們頭上來。”
“好一個一石二鳥。”寧高覺明知是計,但仍是忍不住罵上幾句,“好端端的養什麽破鳥,早晚統統抓來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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