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菊眉頭皺了起來,目光滿是不服。
清言道:“鋪子裡那小學徒才滿十六,家裡兄弟姐妹眾多,家裡條件就算不好,爹娘和兄姐也是寵著他的,這孩子為人實誠,今日他還問我要不要來這裡跟劉湘把話說清楚,劉家大嫂你要是覺得有必要,我就去把他叫來?”
清言表面上在說落了東西在鋪子裡的事,但實際上話裡有話,張菊聽了,很快便反應過來,額頭上差點就冒出冷汗來。
昨天劉湘竟還真是弄錯了不成?怪不得他回來說起來那人的表現,和她自己去看的不一樣,沒那麽沉穩,也沒那麽不愛搭理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把事情鬧大的話,那為了名聲,劉湘也必須得嫁給那個窮學徒了。
她和劉有福還想借著劉湘的力,將來舒舒服服過上好日子呢。
就算鐵匠這事最終不成,也可以再去鎮上縣裡想辦法找找合適的,這要是嫁了那學徒,以後可就沒希望了。
想到這裡,張菊腦子都嗡了一聲,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這籃子裡也沒啥,給我就行了。”
清言把籃子遞過去,張菊就趕緊接了。
清言笑著大聲道:“您再看看,真不少東西?”
張菊斬釘截鐵,“不少!”
清言又道:“昨天劉湘去鋪子裡是去打鐵器的吧?”
張菊又一次毫不猶豫地點頭,“對,我家鐵鍋漏了,是我讓他去鐵匠鋪子打口鐵鍋的。”
清言點頭,笑道:“行,話都說清楚了,那我就不耽誤您乾活了,那劉家大嫂、劉家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哎,”張菊趕緊應道,那劉有福也哈著腰笑著道:“有空再來家裡坐哈。”
清言笑了笑,轉身就離開了,等他走了一段路了,聽見張菊扯著嗓子在那指桑罵槐:“這誰家雞飛我們家院子裡了,連個蛋都不會下,還好意思霸佔著個窩不下來!”
清言腳步一停,猶豫要不要轉身回去了。
這時候就聽見旁邊有鄰居接茬罵道:“這誰這麽不要臉,臭的爛的垃圾愣往別人門口扔,就你奸,把別人都當傻子呢!”
張菊的聲音高的破了音,“你說誰呢,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扔的了?”
那鄰居冷笑:“不是你扔的,是狗扔的。”
“你……我撕了你的嘴!”
“來啊,看我不扇死你個不要臉的!”
這張菊才沒遷過來多久,就和鄰居處成了這樣,聽著這兩人要打起來了,清言搖了搖頭離開了。
到家還有時間,清言把小雞喂了,從雞窩裡掏出五六個雞蛋來,應該是剛下沒多久,蛋皮還有熱乎氣呢。
回屋以後,把雞蛋放到專門儲藏雞蛋的籃子裡,他大略數了數,攢了有三四十個了。
清言喂小雞相當精心,經常出去給它們挖野菜拌豆餅,偶爾也放到河邊吃外面的蟲子,天冷了沒野菜了,也會時不時把吃剩的骨頭拿去三么家,借他家小石磨磨成粉,去收完的地裡撿剩下來的谷子粒,拌在一起喂它們。
這下下來的雞蛋蛋皮紅紅的,雞蛋黃也格外黃,像要流油似的,煮著吃炒著吃都特別香。
清言把李嬸送的最後一棵酸菜洗了切碎,今年的酸菜是吃到頭了,這兩天他得和邱鶴年商量著去鎮上買些秋菜回來,李嬸已經答應了,教他一起積酸菜。
早上發的面也發好了,他就把面揉了醒一會。
前幾天他又熬了一壇子葷油,剩的油渣被他端了出來,和酸菜拌在一起,調料一放味道就起來了,都不用額外放豆油,就足夠香了。
清言蒸了一大鍋豬油渣酸菜餡包子,又用小蔥炒了五個雞蛋,炒了一大盤子芹菜土豆絲,用食籃裝了,滿滿當當、沉甸甸地拎去了鐵匠鋪子。
到了鋪子,那師徒兩正好在忙,還沒顧上吃飯。
見師娘是提著食籃來的,小莊眼睛都亮了,忙小跑著出去接了過來。
但他剛剛犯了錯,又不敢表現得太雀躍,臉上的表情就扭曲了起來,上半張臉高興,下半張臉嘴努力憋著,把清言給看笑了,道:“你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小莊撓撓頭,憨憨地說:“我不敢高興。”
清言更是忍不住笑,像邱鶴年平時那樣,抬手呼嚕了一下小莊後腦杓,說:“去吧,洗個手把桌子支上,咱們吃飯。”
等清言進了鋪子,邱鶴年的活也乾得差不多了,他放下手裡的錘子,披上了袍子去洗手。
一邊洗,他一邊看清言。
清言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就是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徑自去和小莊一起把飯菜端出來,都擺桌上。
鋪子裡凳子就兩把,小莊噔噔跑出去,去隔壁鋪子借凳子去了。
邱鶴年走到清言身邊,一邊用余光瞥他,一邊幫忙往出拿菜盤子。
見對方還是不搭理自己,邱鶴年便輕咳一聲,道:“怎麽樣,還順利吧?”
清言扭過頭看向他,然後,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忍不住往他衣襟未遮嚴實的肌肉鼓起的胸膛瞟,嘴裡說出的話卻格外堅毅,“別以為你對著我坦胸露那啥,我就會心軟,我跟你說,這個事是不怪你,可是我很生氣!”
邱鶴年無奈地摸了摸他的鬢發,往外看了一眼,見外面沒人,便問道:“生氣了還能親一下嗎?
清言氣鼓鼓抬頭,“親。”說著,踮起腳尖在邱鶴年唇上親了一下,然後繼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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