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奔馳,小棗累得直喘粗氣,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縣城。
到了縣衙後,清言卻發現縣衙的大門關得死死的。
他去敲門敲了好半天,一個看門的衙役懶洋洋伸頭出來看,清言道:“這位大哥,我能見見今日押進來的犯人嗎?”
那衙役打量了他一番,清言忙上前往他手裡塞了塊銀子,衙役立刻笑了,問道:“你要見的是哪個?”
清言回道:“是柳西村的邱鶴年。”
那衙役卻是臉色一沉,將手裡的銀子往清言身上一扔,撂下一句“見不了”,就回身哐一聲關上了大門。
之後任清言如何死命敲門,裡面都不再有回應了。
李嬸滿面愁容地抱住清言,往後輕輕拖拽他,勸道:“你可別忘了,你還有身子呢!”
清言這才放下敲門的手。
李嬸說:“走,我們去找阿孝,讓他幫忙想想辦法。”
一行人就又坐上馬車,趕去了仁和堂。
等到了仁和堂,知道了這事後,任孝立刻就套上外袍出了門,秦蘭囑咐他一定好好辦這事,絕不能含糊。
時候不早了,秦蘭張羅著在後堂讓幾人吃了飯。
清言沒有胃口,但為了肚子裡那個,只能硬往下吃,可沒吃多少,就猛地跑出去全吐出去了。
秦蘭忙給他倒了水送過去,清言漱了口,愧疚地道:“抱歉,蘭姐。”
秦蘭摸了摸他臉頰,說:“我可憐的弟弟,你可讓姐心疼死了。”
他們一直等到了夜裡,任孝才從外面回來。
他腳步沉重,臉色難看,進了後堂,他就衝向自己迎過來的秦蘭搖了搖頭。
秦蘭臉色一變,回頭看向清言。
清言咬著牙睜大著眼睛,聽見任孝說:“我求了那主簿許久,銀錢和禮品他都不肯要。”
“他說,這事十有八九是沒緩了,讓家裡人做好準備吧。”
李嬸和秦蘭臉色發白地看向對方,要準備的是什麽,在彼此的眼睛裡,都看明白了。
第108章 波折(二)
當晚駕馬車回到村裡時已是深夜,清言催小莊回去,別讓他娘擔心,這孩子還是把車卸了,給小棗喂了草料,才神色惶惶地離開了。
李嬸怕清言有意外,說什麽也不肯回家,就住在了王鐵匠那屋,讓清言晚上有事就叫自己一聲。
這個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翻了多少個身,暗暗歎了多少口氣,想到難受之處,又到底流了多少眼淚。
等第二天公雞打鳴時,才睡著不大一會的李嬸,渾身酸痛地起來了,剛套上衣裳,就聽見院門外有人在拍門。
她心裡一緊,忙穿上鞋準備出屋,就在這時,隔壁屋的門響了一聲,腳步匆匆往院子去了,是清言起來了。
李嬸簡單攏了攏頭髮,也開了屋門走了出去,正看見劉發跟在清言的後面進了院子。
等一進到外屋,劉發沒再往裡走,深深歎了口氣,蹲到了地上。
李嬸仔細一看,發現他眼睛通紅,臉色很差,分明也是一夜未睡的樣子。
清言挪了凳子過來,劉發卻並沒坐。
他在地上蹲著,雙目無神地道:“昨天他們把劉湘的墳刨開了,把屍骨也抬走了。”
既然這個案子又被翻了出來,還抓了邱鶴年去,必然是要重新驗屍找尋新證據,清言早就料想到會有這一出,並不意外。
劉發手握成拳,露出懊悔的神色,“也許當初我不那麽軟弱,替劉湘出了那個頭,今日便不會被人借題發揮,害了鶴年。”
劉發抬起通紅的眼睛,看向清言,說:“我知道那事跟鶴年無關,昨日我得了消息就趕去了縣衙,可沒人聽我說話,反倒反覆讓我認下那繡花鞋是劉湘的,我咬牙不認,他們便說要派人去找劉永福家的來縣裡認。”
清言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李嬸哭出了聲,說:“這是誠心把人往死路裡逼啊!”
劉發走了,李嬸抹著眼淚,簡單弄了點吃的,兩人一起吃了,清言又是沒吃幾口,李嬸看得直歎氣,卻也不知如何去勸了。
不大會,秋娘和三么也來了家裡,幾人坐在外屋,都是一臉的憂色,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清言站起身,說:“嬸子,秋娘,麻煩你們看好店裡。”
那兩人點了點頭,清言又對三么說:“三么,麻煩你今日送我去趟縣衙。”
三么連忙起身道:“好,我這就去套車。”
三么駕著馬車,先把李嬸和秋娘送去了店裡,再拉著清言直奔縣城而去。
在村裡往外走時,不時有村民用複雜的目光往車上幾人看,特別是對著清言看了又看。
出了這樣的事,流言蜚語在所難免,但清言並沒心思在意這些。
到了縣衙,大門這次倒是開的,可清言照樣是誰都見不著。
隻那任孝認識的主簿出來見了他,歎著氣跟他說:“你來這裡也沒用的,縣老爺不會見你。”
清言在縣衙守了一整天,直到大門關了,他才不得不離開。
這是邱鶴年被帶走的第二日。
第三日,清言沒去縣衙,他去了店裡,把要進的貨列了單子出來,讓秋娘送去給馮老三。
看他是要出門的樣子,秋娘憂心忡忡地問:“你今日還要去縣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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