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忽然湊到鏡頭前,雙眼死死盯著景白淵渟,唇角露出惡劣的笑意:“你確定嗎?你現在已經是帝國的叛徒了,是我寬宏大量,才在獨立同意書上簽字,你知道帝國的人都是怎麽說你的嗎?說你是個叛國賊,吃這帝國的飯長大!帝國花錢花人力,將你培養成最優秀的軍人,你卻背叛了自己的祖國……”
“哈哈哈……他們曾經多麽崇拜你啊,把你當成明月星辰,現在你在他們心裡,卻連一抹爛泥都不如!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名譽嗎?你可要想清楚了,之前只能算是你跟帝國意見不和,想要獨立,他們還能找各種辦法給你洗……但如果你在我已經簽訂獨立同意書的前提下,再入侵我國,那就不光只是叛徒了,你還是個入侵者!是個惡人!”
他說得肆意,仿佛這些話能緩解他內心的焦慮,仿佛看到晶百園痛苦掙扎,他就能開心一樣。
可他沒想到,說了半天,景白淵渟卻道:“隨便你。”
“什麽?”蘭斯洛特頓住了。
景白淵渟道:“我不會說這些花裡胡哨的話,但隨便你,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你覺得我是個叛徒,那我就是個叛徒,你覺得我是個罪人,那我就當個罪人……”
“但唯獨,我不會放棄保護我的家,和我的家人。”
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景白淵渟一聲令下,打斷這荒唐可笑的對話。
“開炮!”
——
千雲初年,六月二十四日,千雲元帥兼臨時首席景白淵渟與其戀人訂婚當日,與帝國再次發生衝突。
衝突發生的地點為一個廢棄遷躍點,後來,景白淵渟在這個遷躍點駐兵,直接將遷躍點的歸屬權收為己有。
後世人評價景白淵渟時,都說他一生驍勇,隻乾過一件糊塗事,那就是主動挑起了千雲與帝國之間的衝突。可不管後世人如何解析,都無法理解,當時的景白淵渟,為什麽非要搶佔這個報廢的遷躍點。
便有人說,景白淵渟此人看似行事光明磊落,但那都是他的偽裝,其實他是個野心極強的政治家和軍事家,不然也不會在當時和平時代,非要掀起戰爭。
後來帝國滅亡,也有他的一份助力。
又有人說,景白淵渟又不是傻,真的想挑起戰爭,也應該挑個草肥水美的地方,一個破遷躍點,連維修的價值也沒有,搶它幹嘛?
而眼下,景白淵渟本人卻對自己的行動充滿篤定,心中絲毫沒有動搖。
蘭斯洛特雖然說了很多,但一句都沒有走進他的心裡。
也許他曾經動搖過,但與楚黎的談話堅定了他的內心。
只要楚黎在,他就永遠不會迷茫,不會畏懼。
蘭斯洛特氣得發瘋,還是擋不住景白淵渟把人都帶回了鹿港。
景白淵渟從訂婚宴上忽然離開,回來時就帶回了兩個陌生男女,男人看上去年紀很大了,女人卻很年輕,兩人好像一對父女。
頓時,旁人看景白淵渟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不怪他們多想,誰讓景白淵渟對那女人的態度那麽奇怪,說話輕聲細語的,他們只見過景白淵渟這麽跟楚黎說話!
遠征軍的下屬們胡亂猜測時,楚黎就跟在旁邊,當鴻風忍不住拉過他,語氣別扭地向他詢問白芫身份時,楚黎愣住了,然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事情實在太離奇,他笑著就停不下來了,鴻風在旁邊駭然看著他,完了,楚黎被刺激瘋了!
楚黎也不好叫他們誤會太久……隻好忍著笑說:“那是淵渟的母親。”
“啊?”鴻風再回頭,看看白芫,再看看景白淵渟,又看看白芫,半晌,道:“你說元帥是她爹我都信,你說那是元帥的媽……我不信。”
想到白芫可能經歷的事情,楚黎眉宇染上些許陰謀,他輕歎一聲,道:“這個故事講起來很複雜,總之大家都很不容易,讓他跟他媽媽待一會兒吧,你們別去打擾他。”
景白淵渟的時間不多,還是留給這對許久不見的母子吧。
——
然而房間裡的氣氛卻遠不如楚黎所想的熱切,景白淵渟與白芫對面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白芫只是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眉宇還是熟悉的,只是看上去跟她和景風存都不像,她和景風存是標準的學者家庭,雙方都是那種比較含蓄內斂的風格。
而景白淵渟,他也許沒有多麽鋒芒畢露,但傷人的凶器就是凶器,哪怕氣勢內斂,也透著迫人的殺意。
白芫和景風存是儒雅的學者,而景白淵渟再沉穩,也是一把用來殺人的刀。
可白芫心中又清楚,他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父母不在身邊。
小小孩童如何能活下來?只能將自己打磨得堅硬鋒利。
她輕輕垂眸,低聲道:“對不起,小渟……雖然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用了。”
第79章
079
千雲新歷三年。
景白淵渟沒有怪白芫的意思。
他只是長大了, 習慣了用這幅表情對待身邊的所有人……雖然楚黎是個例外,但他也是在跟楚黎的相處中,逐漸改變態度的。至於白芫, 她雖然是他的媽媽, 他也很在意她, 可陌生不會因為感情的濃厚而發生改變。
也許他們只是需要一些事情, 慢慢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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