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攝像頭又轉到了女人的正臉,她長得真的很好看……只是眉宇有些熟悉。
楚黎睜大眼睛,轉頭看向景白淵渟:“那是……”
景白淵渟道:“是她。”
是白芫。
她現在還是帝國皇后,奧古斯去世,她自然會出席皇帝的葬禮。
楚黎忍不住捏緊掌心,怎麽會這麽巧和,景白淵渟剛路過這裡,就正好看到白芫的畫面。這下好,他肯定不會走了。
楚黎只能陪著他走進食堂,雖然是吃飯時間,食堂裡都是人,可大家都沒有在吃東西,只是靜靜坐在座位上,看著大屏幕中的畫面。
很快,楚黎就知道為什麽這麽巧和了,因為蘭斯洛特這個該死的!根本就一直在播白芫。
她從台階上下來,上了車……就播車廂內的畫面,白芫看上去確實意志不清,就像個小孩兒一樣,上了車就一直在低著頭玩自己的衣袖。
車行駛了幾分鍾就停下來,有人攙扶著她,走出車廂。
外面就是葬禮現場,不知道處於什麽心思,這場葬禮被布置得異常豪華,目之所及,全都是人。
蘭斯洛特真是把所有能請的人全部都請來了。
來參加「他自己」的葬禮。
看到這裡,楚黎很擔心景白淵渟難受,在椅子地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景白淵渟卻衝他輕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後面便是冗繁的葬禮流程,蘭斯洛特還專門找來了主持人,在葬禮上宣讀奧古斯的功績。
“今日,我們失去了我們最偉大的帝王,奧古斯巴特勒,時代之門,已經為他關閉。”
“在他的統治下,我們經歷了帝國最輝煌,最繁盛的歲月,他的一生中,遍布科技奇跡和新興繁榮有關。在他的時代,我們一共開采出……”
楚黎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傾身湊向景白淵渟,小聲說:“他這麽吹自己,不覺得尷尬嗎?”
景白淵渟本來心情很沮喪,聽到這話,竟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低頭看楚黎,楚黎無辜地眨眨眼。景白淵渟無奈道:“你啊……”
但轉念一想,楚黎說的有道理,於是肯定道:“對,他怎麽也不覺得尷尬。”
楚黎撓撓臉,總覺得景白淵渟被他帶壞了。
這葬禮流程很長,宣讀功績之後,又是些不知道什麽意思的環節。要不是現場氛圍嚴肅,楚黎幾乎認為,這是什麽節日的晚會了。
時間慢慢從十二點走向兩點,楚黎坐得都有點累了,悄悄挪動身子,想讓自己輕松一些。
而就在這時,遠景鏡頭一轉,落在了觀禮台上——楚黎心情清楚,蘭斯洛特調換鏡頭,只是為了讓人看到白芫。
或者說,是為了讓千裡之外的景白淵渟看到白芫。
台上的白芫似乎也在走神,她茫然地看著天空,視線忽然與空中的航拍鏡頭撞上,那一瞬間,楚黎覺得自己好像隔著千山萬水跟這個女人對視了。
一直面露茫然的白芫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朝著鏡頭晃了晃。
那模樣……像是在跟誰打招呼。
看到這個動作的瞬間,楚黎就轉頭去看景白淵渟,果然他的雙眼都黏在屏幕上。
他並非不想念自己的母親,只是現實情況所限,把自己的思念都隱藏起來了。
有一個不在乎她的兒子,比有一個想著她念著她的兒子更好。
沒想到兩人打個招呼,還要隔著千山萬水,楚黎有點心酸,又覺得此刻的景白淵渟應該是高興的。果不其然,景白淵渟眼底漾起些許輕微的笑意。
可那笑意還沒來得及蔓延,他忽然面色一變。
楚黎一愣,忙轉頭往屏幕看去。
他們的觀禮台很高,遠看去足有好幾米,白芫作為奧古斯的現任妻子,坐在坐高的位置上。
可她卻忽然翻閱身後的圍欄,人影消失在觀禮台的背面。
葬禮現場一片混亂,控制航拍的人大概也沒想到這一幕,鏡頭猛然一抖,便挪開了方向,對準了藍天。
又過了大概五分鍾,鏡頭被切斷了,留給屏幕的,只剩下一片漆黑。
“怎麽回事……”
“我怎麽好像看到……”
食堂內也漸漸響起輕微的議論聲,大家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抬頭,可就算這樣,楚黎也察覺到,許多目光從四面八方湧來。
大家都看到了。
白芫從觀禮台上跳下去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上一刻,她還在衝景白淵渟打招呼。
楚黎臉色忽然一白。
是啊,她怎麽會衝景白淵渟打招呼,她怎麽會知道鏡頭這邊的,是她的兒子呢!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楚黎再去看景白淵渟,卻見他眼底的光徹底消失了,一雙蒼綠色的眸子從未如此平靜死寂過。
他坐在凳子上,靜默地看著漆黑的屏幕,寒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一瞬間,景白淵渟好像變成了一座堅硬冷漠的雕塑。
楚黎害怕極了,去抓他的手,小聲說道:“也許只是一個意外,他們那麽多人,一定會把她救下來的……”
景白淵渟伸手攬住他,粗糙寬大的手掌扶在他的後腦杓上,將他往身上一摁。
楚黎的臉就這麽埋進他的胸口,整個人都愣住了。
“淵渟?”
景白淵渟許久沒有說話,就在楚黎靠得腰都酸來的時候,他才輕聲道:“她是故意的,她已經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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