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疼得眼淚都快出來,“顧渢!”
他失望地看著面前的人,“我當初對你的信任,不是讓你如今用來威脅我的。”
曾經他把顧渢當作最親近的師弟、最親密的戀人,才會把自己在研究卡洛斯基因藥物的事告訴他。
這是林賽時至今日最後悔的事。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顧渢低聲說,又笑起來,“哥也能說信任我嗎?哥只是信任一個Omega而已。”
“換成任何一個能向哥撒嬌、能依賴哥的Omega,都可以吧。”
林賽道:“是你先騙我的,顧渢。”
“對不起嘛。”顧渢道歉得很快,低頭湊過來。
林賽下意識想躲,顧渢卻只是親在他自己的手指上。
“這次回來,我有道歉禮物送給哥。”
顧渢微笑著,另一隻手去捉林賽的手,引導著他摸向自己的後頸。
林賽原本想掙扎,指腹觸到皮膚上的痕跡,整個人猛地一愣。
他震驚地看著顧渢,聲音有些顫抖,“你的……你的腺體呢?”
Alpha的腺體原本就不外顯,完美地融於後頸皮膚,但林賽作為生物行業的從業人員,完全分得清腺體只是不明顯,還是——
沒有腺體。
林賽下意識又碰了一下顧渢後頸,那裡有一道疤痕。
他一摸便能知道,是手術傷口縫合後的痕跡。
顧渢似乎很滿意林賽的反應,仍然笑眯眯地。
“割掉了呀。”
他說得就好像扔了一件垃圾一樣輕松,“有點痛,但是誰讓哥不喜歡呢。”
林賽根本說不出話來。
顧渢重新抱住林賽,“現在我和Beta沒什麽兩樣了,哥可以消氣了嗎?還是說,哥還是想要我做Omega?”
“Alpha要變成Omega,可比反過來難多了,不過問題不大,畢竟哥也知道,我一直都是天才呢。”
“那我變成Omega吧,給哥生兩個孩子,怎麽樣?”
他低頭埋在林賽的頸間,明明Beta沒有信息素,他卻仿佛沉醉在林賽身上的氣息裡。
“只要哥原諒我……”
“……瘋子。”林賽用力掙扎,“顧渢,你真是瘋了。”
“但是哥你不還是有求於一個瘋子嗎?”顧渢忽然一用力,直接將林賽抱了起來。
他仰起頭看林賽,像剛認識時那般純良。
“哥就是這樣啊,那麽愛面子,就算討厭我討厭到骨子裡,還要在外人面前演兄友弟恭。”
“可是這是哥自找的啊,早點跟卡洛斯說哥根本不想見到我,換個心理醫生不就好了嘛?”
林賽道:“你明明知道首都沒有比你更好的心理醫生。”
“嗯哼。”顧渢很愉快,“那哥答應我的條件了嗎?”
林賽沉默很久,手指無意識收攏,“你先跟我回卡洛斯……我要看著你把人治好。”
顧渢忽然一用力按住林賽的後頸,林賽猝不及防,整個人向顧渢靠去。
“哥對誰都比對我好。”顧渢道,“我可真不高興。”
隨後,一個充滿冰冷欲望的吻覆上了林賽的唇。
*
大雨仿佛傾覆了整個世界。
伊澤爾撐開傘,順著定位走進公墓園區裡,尋找著寧昭的身影。
在帝國,普遍流行火葬,由於信仰的原因,大多死者被火化後,要麽留在親人家中,要麽供奉在每座城市的往生聖殿裡。
帝國子民認為,親人沉睡在往生聖殿,能得到生命女神的祝福,來世過上更好的人生。
但由於聖殿位置有限,一些沒有親人或者親屬付不出費用的死者,就被埋於城外的公墓。
天色已經黑了,大雨又模糊視線,伊澤爾再也沒有平日的氣定神閑,急切地穿梭在一座座墓碑前,尋找著寧昭。
直到他敏銳的聽力聽到奇怪的聲音。
伊澤爾立刻順著聲音走去,終於看見了寧昭。
可那又完全不是他認知裡的寧昭。
大雨將玉樹蘭芝的人渾身都淋濕了,栗色的長發胡亂貼在身上臉上,寧昭卻毫不在意。
他跪在一座簡陋的墓碑之後,手上不知在做什麽。
伊澤爾心裡一驚,竟然失去了叫寧昭名字的能力,只能本能地先走到他身後,為他遮去瓢潑大雨。
寧昭卻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
他不知用什麽砸開了這座墓,面無表情地徒手挖著上面的泥土。
伊澤爾連忙去拉他,“殿下,您在做什麽?”
寧昭用力掙開伊澤爾,也沒有理會他,隻像被植入了什麽程序一般,機械地重複著動作。
天色太黑,伊澤爾看不清寧昭的手,但想也知道這樣的動作肯定早已讓他的手鮮血淋漓。
伊澤爾又氣又急,乾脆扔了傘蹲下用力捉過寧昭的手。
“朝朝!”
寧昭猛地一抖,低著頭沒有看伊澤爾。
“你在做什麽?”伊澤爾啞聲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一些,“找東西嗎?”
寧昭又掙扎了一下。
伊澤爾根本不敢放開他,“你告訴我,我幫你一起找。”
寧昭的身體在大雨中劇烈地顫抖。
他的手涼得可怕,伊澤爾的心也跟著變得冰涼。
“……腺體。”
很久,寧昭的聲音才隔著雨聲模糊地傳入伊澤爾耳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