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渢低聲問:“看在我受傷的份上,能靠近一點嗎?”
安靜了幾秒,林賽聽話地湊過去。
他以為以顧渢不講理的個性,大概會給一個莫名其妙但霸道的吻。
但顧渢沒有,男人只是伸出手,輕輕捧住林賽的臉。
林賽愣了愣,感受到顧渢的指腹滑過臉頰,一點點擦去自己眼角的淚,又穿進哭得凌亂的劉海,一點點整理。
他看見顧渢的眼睛,是多年前才有的專注和溫柔。
林賽的心忽然一跳。
卻又聽顧渢問:“資料,看了嗎?”
林賽垂下眼,“沒有,直接交給大嫂了。”
“哎呀,可惜。”顧渢彎起眼,“那你也沒有看見我特意錄的視頻了。”
林賽的臉還被顧渢捧在手心,這一次卻不想躲開,閉上眼輕輕蹭了蹭。
“我不看。”林賽輕聲說,“你親自告訴我。”
顧渢卻沉默了下來。
林賽說:“你現在是傷患,我可以等你好起來了再聽,你也可以——趁這段時間考慮,要不要和我坦白。”
顧渢苦笑著問:“如果我不說,是不是等我傷一好,你就會轉身離開。”
“顧渢,你真的很聰明。”林賽一點點地說,“我沒有那麽聰明,如果你還想繼續騙我,最好是能騙一輩子——那樣的話,也不算騙。”
顧渢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林賽的意思是,就算顧渢不坦白、或者撒謊,林賽也會選擇留下來。
床頭的心率儀忽然響起了起來。
林賽猛地抬起頭,看一眼屏幕就嚇到了,連忙問:“怎麽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下一秒,他被顧渢用力拉進了懷裡。
林賽摔下來壓在了顧渢的傷口上,男人疼得眉頭緊皺,卻沒有將人放開。
“放開我,我看看你的傷。”林賽有些著急,“顧渢,你不要命了?”
“讓它痛吧。”顧渢的聲音沙啞,一隻手用力禁錮著林賽,“痛能讓我感受到你還在我懷裡。”
怕壓到他的傷口,林賽不動了。
顧渢艱難地吻了吻他的耳垂,在林賽開口前說:“從回首都的第一天起,我就計劃著……幫你拿到卡洛斯的實驗資料。”
林賽的身體一僵。
“老皇帝……那個老家夥,他看人很準,知道我是個壞蛋,所以找我接手何璉的研究所。”
“最開始,他想讓我……讓我做另一個同樣喪心病狂的實驗,但我知道實驗對象不會配合,所以即使我答應了,也有回轉的余地。”
隱隱猜到他說的是什麽,林賽沒有說話。
顧渢的聲音很低:“最主要的是……我需要通過接下這個實驗得到他的信任,讓他把更多的研究項目交到我手上。如果是和卡洛斯有關的,那更好。”
“林賽,我知道……我知道這對你有多重要。”
“沒想到我實在是幸運了一點,那老家夥竟然想重啟卡洛斯實驗,當然,我也知道,要是接手下來,你就恨死我了……”
“但是——”顧渢笑起來,扯到傷口,痛得咳嗽,“但是……咳,看在……”
林賽用力掙脫開他的手,“你、你別說了!我去叫醫生來……”
“咳……能不能別恨我?”顧渢疼得臉色蒼白,還是堅持說,“看在我拿到了資料的份上。”
林賽又忍不住想哭,用力咬住唇。
顧渢伸出顫抖的手,想碰他的唇,“當時,我說恨我也沒關系……是違心的話。”
“林賽,我不想你恨我。”
眼淚終究還是不聽話地落了下來,像是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顧渢聽話地安靜下來,林賽只能低頭堵住了他的唇。
顧渢那張比一般的Alpha漂亮許多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錯愕和從未有過的茫然,睫毛顫抖了一下。
林賽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一邊笨拙地舔舐著他的唇,一邊抓住顧渢的手。
好一會兒,兩人唇齒分離,林賽拉開一點距離,卻沒有起身。
“這就是你在視頻裡說的話嗎?”林賽的眼裡還有淚,“還有嗎,就這些嗎?”
顧渢像是還沒回過神。
這個在林賽心裡一直有些邪氣的、令人看不透令人畏懼的男人,此時的表情是那麽罕見。
林賽狠著心追問,“阿渢,你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阿渢。
多麽遙遠的稱呼。
那是好幾年前,堪堪成年進入大學時的林賽,黑發Beta總喜歡彎著雙眼,唇角掛著笑,一聲聲輕輕地、柔軟地喊他。
阿渢,阿渢。
從此顧渢再不能掙脫。
顧渢張了張口,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來說似乎更困難一些。
“一開始,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騙你。”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顧渢比林賽還要小兩歲,因為是少見的天才,是破格跳了兩級被首都生物大學錄取的。
認識林賽的時候,他才十七歲,生得漂亮,高,但身形還沒有完全變成成年Alpha那般高大,更像一個高挑的Omega。
顧渢患有信息素延緩症,從小信息素就不明顯,只要不看體檢報告和身份證,很難分辨出是Alpha還是Omega。
所以,當眾所周知不和Alpha交往的林賽學長笑著問他去哪兒時,他下意識指了指Omega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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