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諝拿起面前的酒盞送到鼻前輕嗅,美酒入喉,惑人的嘴角微微揚起。
“嗯,果然是好酒。”
韓讓差點兒沒忍住去攔,見裴諝泰然自若,他的心才安定下來也將盞中酒飲盡。
“二位大人喜歡,是釀酒師傅的天大福分,這幾道菜也都是請雍州城中最好的廚子做的,二位大人可以嘗嘗。”
孟元裡放下酒盞朝身後的婢女遞了個眼色。
婢女轉身離開,過了不久庭外琵琶聲悠揚響起。
指撥輕清,音律和平。
似七夕之夜,花蕊凝露滴落玉盤,少年兒女呢喃私語,長街燈火微明,月色醉人彌漫欣喜之情。
忽而欣喜褪去,聲聲似訴衷情。
恰流鶯花底叮嚀,又孤鴻雲外悲鳴,滴碎金徹雨,敲碎玉壺冰。①
一曲作罷,余音繞梁。
“彈得真好,技巧討好卻未失風骨。”
孟元裡聽到這話馬上搭茬道:“孟某不識音律,但韓夫人都誇讚了,那自然是極好的。”
“妾身也不懂。”顏煜轉頭往韓讓那邊看過去。
倒不是想看韓讓,只是他隻想把後腦杓留給孟元裡,他對孟元裡的惡心已經超過了裴諝。
裴諝注意到他的樣子,手臂一用力,顏煜整個人便跌進裴諝懷裡。
“幹嘛。”顏煜扯了兩下裴諝的衣服,“重..夫君,先放我下來。”
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顏煜渾身不自在抽出自己的袖擺:“壓到衣服了,我不舒服。”
裴諝這才動起來幫他調整好,換了個姿勢讓他坐在自己懷裡,始終沒有再讓孟元裡有機會看到他的臉。
“現在呢?”
顏煜點點頭,覺得自己的臉皮越來越厚,已經可以旁若無人的坐在裴諝懷裡。
孟元裡在一邊眼睛都直了,美人媚眼含笑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隻道韓夫人是天公絕作,得見此等容貌,皆應感恩上神饋贈。
孟元裡拿起酒盞喝了一大口,稍稍壓下喉嚨中滾熱的火,心想著若這美人是自己的該多好。
那雙精明狹小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隱隱生出貪念。
“奏樂者何人,孟大人不妨叫出來一見。”
孟元裡眼神馬上逢迎起來:“是是,還不出來讓大人們見見。”
話音落下,大理石插屏後走出一個西域舞姬打扮,懷抱琵琶的女子,纖腰半露,紅衣似火,衣上絲線在燭火的照映下微微閃露光芒。
女子輕紗遮面,燈火勾勒出舞衣下若隱若現的輪廓,不經意間流露出百媚風情。
“胡人?”裴諝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女子。
“那倒不是。”孟元裡朝女子招招手,“上前來。”
女子走上前福身道:“小女子碧桃,見過各位大人。”
碧桃..碧桃?
顏煜突然想起來,仔細看女子的眉眼,就是早上騙他送帕子的人。
一個婢女走過去將碧桃手中的琵琶接走,碧桃又福身行禮。
“小女子獻舞一場,為各位大人助興。”
“不必了。”裴諝收回目光,沒心思看什麽舞,朝孟元裡舉起酒盞。
“孟大人府上這酒不錯,卻不見孟大人多喝,難不成還有好酒藏著?”
孟元裡連忙否認:“為韓侍郎和韓統領接風洗塵,下官定然要備最好的酒,這樣,下官怠慢,自罰三杯,還望韓侍郎莫要掃興。”
孟元裡一連倒滿三盞,盞盞飲盡。
酒盞被提起倒扣著展示,一滴不剩。
“孟大人好酒量。”韓讓讚後裝作不快,“可怎麽跟兄長罰酒,倒略過我,是...瞧不起我一介武夫?”
“不不不,這是哪裡話。”
孟元裡直接拎著酒壺站起來,接連又飲三杯。
“這三杯是敬韓統領的。”
顏煜算是看明白了,裴諝是想灌醉孟元裡。
那他隻好....幫一把了。
“夫君,孟大人怎麽落下我了呀..”
顏煜未得阻攔從裴諝身上下來,坐回裴諝身邊,朝孟元裡笑笑。
“算了算了,酒喝多了傷身,孟大人還是少喝些吧。”
“不傷,不傷不傷,必須要敬韓夫人,以賠昨日的失禮。”
孟元裡一瞬間比喝一壇酒還上頭,把酒壺的蓋子取下噸噸噸將壺裡剩下的酒全喝乾淨。
“請韓夫人莫記前嫌。”說完孟元裡打了好幾個酒嗝,有點難堪便又坐下了。
“孟大人真是好酒量。”
顏煜面上掛著笑,心裡萬分惡心,這個孟元裡淨惦記別人的夫人,太不要臉。
若他真是個女子,以孟元裡的年紀都能生出個這麽大的女兒了,一把年紀還用這麽猥瑣的眼神看年輕姑娘。
臭不要臉。
孟元裡指著碧桃語氣不快:“碧桃,大人不願看你跳舞,定是你那琵琶彈得不好,還不快給二位大人賠罪。”
“是。”
碧桃碎步上前,余光撇到主位上的人身邊有女伴,便先走到韓讓那,跪坐到案幾邊倒滿酒遞給韓讓。
“韓統領,小女子給您賠罪,您飲了這盞酒便寬恕小女子吧。”
韓讓的眼睛一直盯著碧桃手上有沒有小動作,確認沒事才應聲接過酒盞飲盡。
“多謝大人。”
孟元裡滿意一笑道:“這位可是內衛統領韓將軍韓統領,當今陛下最信任的人,你把韓統領伺候好,少不了你的富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