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撲通摔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臣不敢,臣不敢。”
“不敢什麽?這畜牲吃了嚴大人府上的小廝,朕理應賠罪,難不成嚴大人覺得朕不夠有誠意,要朕下馬鞠躬?”
“臣不敢!臣絕無此意啊!”中年男人嚇得快要失禁,腦袋磕出一層血都不敢停。
裴諝嗤笑一聲,視線掃過眾人落在顏煜身上,眸中微有詫異閃過。
他策馬走到顏煜身邊,手肘拄在馬背上撐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對方。
“你居然沒死,有意思,是你太幸運命太大?還是有人對你手下留情?”
此刻的顏煜完全嚇傻了,渾身顫抖著根本注意不到周圍的變化。
裴諝見他這模樣,嘴角掛上了朝諷的笑,俯身下去一把將他撈上馬背。
“既然沒死,就代替那不聽話的畜牲,跟著朕吧。”
第五章 知道朕最喜歡什麽嗎
裴諝一手攬住顏煜的腰,一手攥緊韁繩。
“駕!”
大宛馬興奮地長嘯一聲,衝進密林之中。
顏煜臉上血色全無,未從上一個驚嚇回過神,就被強行帶入了下一個驚嚇。
大腦一片空白,什麽禮義廉恥、性命規矩,全都拋諸腦後,他緊緊靠在裴諝懷裡,死死抓住裴諝的手臂不敢撒手。
疾風吹得他呼吸不過來,又說不出話,只能拚命拍打裴諝的手臂。
“籲!”
大宛馬終於停下,顏煜扶著胸口沉沉呼吸幾次,還是忍不住嘔出了一口血。
裴諝蹙起眉頭,眼神中含著明顯的嫌棄。
“吳國怎麽會選你這麽個病秧子做國君,真掃興,還不如那頭畜牲。”
他揪著顏煜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將其扔下馬,身後的侍衛急忙上前用帕子把馬鞍上殘留的血跡擦乾淨。
“把他栓起來。”裴諝一掃陰霾薄唇微微揚起,“有血腥氣剛好可以吸引野獸,朕可是許久沒有狩獵了。”
侍衛像栓狗一樣,用繩子將顏煜的脖子拴住,而後將繩子的另一端交給裴諝。
“扶起來,都給朕小心些,別傷到他。”
裴諝垂眸含笑看著馬下狼狽不堪的顏煜:“朕決定改封你做起居郎,嗯不不不,起居郎之任怎麽能交給一個廢物呢?”
“嗯...容朕想想,哈哈哈哈哈!想到了,你跟朕回宮做內監吧。”
顏煜震驚地看向馬背上的男人,裴諝要他..淨身做太監?!
攥緊的拳頭顯得異常無力。
他好歹曾經是一國之君,萬般折辱他都可受,可是,怎麽能...怎麽能讓他淨身做太監?
“你想什麽呢?哈哈哈哈哈哈....太監可是要小時候就得淨乾淨,你都多大了?看你這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樣,朕若是讓你淨身,你豈不是當下就死了,那該多無趣。”
裴諝完全猜中了他的想法。
不淨身的太監,顏煜松開拳頭心中更覺得可笑,他此刻真的像是個從天而降的笑柄,專門來逗裴諝開心的。
裴諝抻動手中的繩子,繩子便在顏煜脖子上輕輕擦碰。
一陣輕笑,裴諝突然握弓拉滿,箭頭直指顏煜,顏煜呼吸一滯。
咻!
箭矢離弦,自顏煜脖頸一寸之處掠過,帶起一陣陰風刺入顏煜身後不遠處黑狼的眼距之間。
頭骨碎裂發出悶鈍的聲音,一擊正中要害,黑狼還保持著飛撲的姿勢,撲通一聲倒在顏煜身後。
顏煜甚至可以感覺到猛獸漸漸消失的氣息。
大宛馬先行踏出幾步,裴諝手中扯起手中的繩子:“這林子裡狼最多,顏公公還不走快些?”
“臣...實在走不動了。”
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說的是實話,顏煜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真的走不動了,無論是被野獸嚇得發軟的腿,還是疲憊不堪隱隱作痛的身體,都不足以支撐他在往前邁一步。
裴諝微微眯起眸子,半晌跳下馬蹲到顏煜身前,捏住他的下巴,用拇指將他唇瓣上的血塗抹均勻。
被上天恩賜的容貌,明明以血相染,倒似塗了唇脂,病態,卻實在美麗。
裴諝看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既是如此,那朕..帶你瞧瞧太醫吧。”
又像物件一樣被揪上馬。
策馬之人完全沒有一絲仁心,甚至把他被顛得冷汗頻出忍不住咳血當做樂趣。
剛被扔進營帳,顏煜就掩住唇險些將五髒六腑咳出來,咳到胸腔連氣都快沒有才能停下。
他拿開手,手心的血順著指縫留到了手背。
“還用太醫來嗎?朕瞧著你沒幾日活頭了。”
裴諝的聲音帶著愉悅的輕嘲,思索少頃,還是將顏煜拎到了帳內矮榻上。
“傳太醫。”
“是。”
眼前的男人忽然坐到自己身邊,還一臉擔憂的模樣,顏煜脊背頓生寒意。
三個瞳孔中映著自己的面容,而在那眼眸深處,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到了不甘和遺憾。
“你是吳國真正的儲君?”
顏煜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吳國都亡了,現在問這個是在諷刺他?
然而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裴諝的下一句話。
“你真的是個男人吧?”
“臣只是因病體弱而已。”
顏煜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覺得裴諝在故意取笑他,他是不是男人還需要驗明正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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