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包扎好,他找了件乾淨的衣服換好,被踩的右手這會兒完全動彈不得。
“啊!有蛇!”
聽到聲音裴諝跑出屏風,見顏月嚇得摔倒抱著頭,一條毒蛇正往她那邊爬。
他飛快上前抓住毒蛇,捏斷脊椎順著窗戶丟了出去。
“沒事了,我把它扔出去了,不會再回來了。”
顏月謹慎地睜開眼睛往地上掃視一圈,委屈地撇撇嘴抽搭起來。
“是討厭我的人偷放的,嚇到了你,抱歉,別哭了。”
裴諝伸手想去幫對方擦拭眼淚,卻突然注意到自己滿手的血汙,又神色黯淡地將手縮了回來。
“你等一下。”
裴諝站起來把手洗乾淨,而後取來一盒包裝嶄新的糕點送到顏月懷裡。
“別哭了,吃這個。”
顏月擦擦眼淚捧著盒子,看了看四周將盒子還給去道:“哥哥,你這裡看起來很難過,我不能要你的東西。”
裴諝愣了下,一顆心沉了又沉。
他自己也知道,這個盒子和他這裡格格不入。
圍獵時他救了韓將軍的次子韓讓一命,這是韓讓今日入宮時帶給他的,並算不得他的東西。
“我不喜歡吃甜的,你吃吧。”
顏月搖搖頭,堅持還給他。
那盒糕點被放回桌子上,一直到吳國使團離開覃國,糕點盒子也沒有打開,最終被裴諝扔掉了。
“哥哥,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伺候的太監,這兩日被借走了。”
因為做錯了事受罰,罰到他身邊,雖然陳任對他不錯,但他看得出那人還是期盼回到曾伺候的娘娘身邊。
沒有人真心願意跟著一個不受寵早晚走向死路的皇子。
說是借出去,其實也是陳任在給自己找後路,怕哪天他死了,自己也會跟著陪葬。
顏月聽了囁嚅道:“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對你?你不是....皇子嗎?”
“你現在應該在官驛,為何還沒有離宮?”裴諝避開了那個不想回答的問題,“為什麽自己一個人在這?”
眼前的女孩心虛地低下頭小聲道:“我,我不想回去,我偷偷溜走的,迷了路就遇到你了.”
“你偷溜出來?那吳國的使臣豈不是要急死了?我送你回...”
“不要不要。”顏月打斷他的話,拉住他的手滿臉委屈。
“我還不想回去呢,回去又要喝藥,要喝好幾碗才可以睡覺,太苦了,我不想喝,你別把我送回去哥哥。”
裴諝的心亂了一瞬,理智告訴他必須把人送回去,若被發現私藏吳國公主,等著他的...是死。
可....就一晚也不行嗎?
隻留這一晚。
他這裡這麽偏僻,應該不會這麽快找上來吧....
“哥哥..我就要在這,我不想喝藥。”
看著那雙眼睛,裴諝的理智被徹底擊潰,他點點頭道:“好。”
死就死,他不怕死。
顏月的臉上露出笑容,像是冬季綻放的百花,將寒冷驅散隻余芳香。
“謝謝哥哥,我們可以出去玩嗎?可以出宮去玩嗎?”
“什麽?”裴諝怔住,自是不可以。
現在吳國使臣一定已經稟告國君公主丟失,一旦被看到他們在一起,他會被扣上脅持公主的罪名。
更何況宮門下鑰,根本出不去。
可望著那雙眼睛,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我想想辦法。”
“還是算了吧。”
裴諝抬起頭,眼前人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雖然我想出去玩,但你受傷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不能這麽自私。”
裴諝摸摸對方的頭笑了下:“那我帶你去看個東西,很近,不用出院子。”
“是什麽呀?”顏月看起來真的很感興趣,“是什麽呀哥哥?”
“看了就知道了。”
裴諝帶著顏月走出屋子,走到院中的一顆樹下。
“看。”他拉住顏月帶著她蹲下去。
樹下有一個鳥窩,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鳥窩裡有三隻小小的腦袋。
“是剛出生的小鳥?”顏月笑著伸手想去碰,裴諝及時攔下來。
“沾了人氣它們的父母就不會再要它們了。”
顏月聽了趕緊縮回手,臉上的笑更加好看:“我第一次見到呢。”
但笑了之後漂亮的眼睛又沾惹煩惱:“可惜這次跟來沒能去城中玩,等到回去又哪裡都去不了了。”
“他們不許你出宮嗎?”
“是不許出門。”顏月嘟起嘴悶悶不樂,“哥哥,等行過冠禮,是不是就會取字了?”
“是。”
“那你有字嗎?”
裴諝搖搖頭:“我還沒到及冠之年。”就算到了,應該....也沒人會贈字予他。
顏月聽後忽然露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愁緒。
“父皇說取了字,就成年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會的,你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
從第一眼看到顏月,裴諝就看出了對方身患疾症,一心落在這上面,完全沒有注意到該是笄禮還是冠禮。
“真的嗎?”顏月一掃陰霾,好像只要他說,她就什麽都會信。
“真的,一定能。”
顏月看著他,兩個人對視了許久,裴諝突然意識到什麽,偏開頭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