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控制,可是他望向道玄的眼神有著比之前那次更加掩飾不住的狂熱。
些許理智回籠的那一刻,沈明燭詫異地發現,道玄這次什麽都沒有問,只是轉過了身繼續往前走。
沈明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前進的腳步十分穩,就好像一點都不怕自己。
怎麽回事?
上次他對上我這個眼神,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次怎麽……
“道玄,”沈明燭快步往前,去到了道玄的身邊,以麋鹿的外形跟他並肩前進著。
“發生了什麽?”
“什麽發生了什麽?”
道玄問,“咳,我們不是要和鄭導、荀伯玉他們匯合嗎?沒發生什麽啊!”
不對勁。
他的語氣明顯有一些不自然。
這回沈明燭乾脆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前,攔住他前進的腳步。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怕我了,為什麽?”
沈明燭感覺自己的人性隨時都將崩塌。
他正試圖用僅存的理智把一切探究個清楚。
“沒什麽,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怕你了。”
道玄道,“哈哈,沒什麽好怕的。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傷害我,或者任何其他大離國的人。”
“大離……你也是大離的人?”
沈明燭問他,“你想起了從前?那為什麽……為什麽我遲遲沒有真正想起從前?”
“你會想起來的。你馬上就會想起來了。”
道玄的聲音顯得有些輕快。
“你是大巫,是大離、乃至整個世界玄力最強的大巫。如果不是你,我們早就全都完蛋了!你怎麽可能傷害我?!我可不是不分好歹的人呐!”
“可我……”
“無論你現在生出什麽樣的想法,都是邪神害的。不用擔心。你會打敗它,就和從前一樣!我對你有信心!無論你現在把我看做是什麽,我都毫不在意!”
·
羌姆的祭台,另一邊。
翻譯鞠美寧、攝影師展望、扎西頓珠飛上了樹,躲在了層層樹葉中。
桑珠告訴他們馬上將迎來禁飛時間,這期間千萬不能隨意飛翔。
說完這話,桑珠回到了太一的身邊。
兩人位於另一棵樹上。
站在一根粗壯的枝條上,太一抬頭望著蒼穹,就好像借此看到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異世。
“師父,發生什麽事了嗎?”桑珠問。
太一搖頭。“無事,只是看到了一個……不自量力的人。”
“他怎麽個不自量力法?”桑珠有些好奇地問。
太一淡淡道:“他竟妄圖直視神明。”
“那他一定早就死了吧。”桑珠的語氣有些不屑。
“不。他沒有死。”太一道,“他只是瞎了一雙眼睛。”
“瞎了眼?”桑珠問,“這個人難道是沈明燭?奇了怪了,神明未曾真正降世,他在哪兒見的神明?”
“也許是某個異世吧。”
太一道,“我從神明那裡感知到,他是為尋仇,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多麽可笑?區區人類,竟妄想向神明復仇?”
“站在神明對立面的,都得死!”
桑珠道,“這個世界需要新的血液、新的主宰。不過神無法真正懂得這個世界,無法真正懂得人類……
“所以師父,你就是新人類的主宰!
“師父,你馬上就可以達成心願,飛升成仙!你是最偉大的存在!”
“飛升、成仙……”
太一輕歎一口氣,用憐憫的、慈愛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桑珠。
“為師飛升的那一天,就是你我師徒二人分別的時間,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我早就準備好了!我早就……早就期盼著被師父你吃掉了。”
桑珠的眼神中露出了極為明顯的渴望與期盼,“你是我的師父,是指引我的太陽!”
桑珠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太一,此刻兩人的形態都是禿鷲,但他用勉強能調動一二分的玄力構造了一個意識海。
在意識海裡,他和太一不再是禿鷲,而都成了人的形態。
他看見自己虔誠地跪在太一的腳前,低頭親吻起了他的腳尖。
他還看見太一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頭。
師父的眼神是那麽慈愛、那麽溫柔,這世上所有的明月清風、湖光山色,都凝於他這一眼。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古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這首詩是李白寫的。
桑珠想,李白只是想象了這一幕而已。
可是真正被仙人撫頂的,是我。只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李白是詩仙又如何?
詩仙都只能羨慕我。
“師父,快吃掉我吧。你會變得更加強大。你會所向披靡的!
“我,這裡其余所有人,都是你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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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師父,徒兒鬥膽說一句,你剛才有一句話說得不對,你成仙之日,並不是你我師徒二人分別之日……反倒是因為你成仙,徒弟才能永遠伴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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