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燭現在的精神狀況很糟糕,畢竟他超度了那麽多的怨靈,一時之間又餓又困,也顧不上和巫潯竹談話,而是趕緊叫了餐,讓服務員幫忙送到了房間。
吃飯期間,沈明燭漸漸調整好了心態,做好了和巫潯竹好好談談的準備。
但當他吃飽了,把筷子放下的那一刻,一股控制不住的睡意便席卷了他,上下眼皮不住打起了架。
見狀,巫潯竹扶著他躺到了床上。
“小燭,你先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們再談?”
“不。現在就談!你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沈明燭的語氣有些凶狠。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困,因為吸收了亡靈們的怨氣,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劇院門口,他在鄭方等人面前裝好脾氣,在這個時候大概總算是裝不下去了。
“那好。”巫潯竹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盯住了他的眼睛,“那就談談。”
“嗯。談……呼。”
沈明燭一閉眼,睡著了。
沈明燭陷入了徹底的昏睡狀態。
巫潯竹沒離開,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
與此同時,酒店走廊的某個角落。
窗外高大的樹木透過偌大的彩色落地窗,朝內投下一片陰影。
陰影裡站著一個常人難以看到的輪廓般的存在。
此人當然是山澨。
山澨抬起手指微微一勾。
屋內,巫潯竹起身前去打開衣櫃,從浴衣上取下一根衣帶,然後走至昏睡的沈明燭身前,將衣帶綁到了他的眼睛上。
因為消耗過大,沈明燭睡得很熟很熟,看起來很乖巧,像是能任由人擺弄。
一個凌厲凶狠的、不可親近、高高在上的美人,偶爾拔掉身上的刺,收起手裡的劍,不設防地躺在床上……
就有些像是在故意示弱一般。
這股衝擊力與反差帶來的刺激,讓巫潯竹的心跳立刻快了幾分。
他幾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床上的沈明燭看去,再抬起右手,用食指輕輕碰上了他挺立的鼻尖。
下一瞬,一團讓周遭溫度驟降的黑霧出現在了屋中,帶著凌厲的肅殺之意。
黑霧逐漸凝成一個人形,人形輕彈手指,巫潯竹立刻化作齏粉,附在他身上的那縷氣息隨即重新回到了山澨身上。
不再借助魔像,這回山澨本人坐到了椅子上,就那麽一直一直盯著沈明燭。
因為屋中溫度驟降的關系,睡夢中的沈明燭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山澨瞧他半晌,起身幫他拉來被子蓋上。
過程中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明燭的肩膀,沈明燭凍得直接打了個噴嚏。
山澨:“……”
之後山澨抬手掐了個法決,身體周遭的黑氣散掉許多,屋內的溫度這才緩緩恢復過來。
沈明燭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當晚深夜。
睡醒之後,他第一時間感覺到眼睛上蒙著什麽東西,便伸手要去把它弄下去。下一刻,他的手被山澨按住了。
“你……你還沒走?”沈明燭不免有些詫異。
山澨注視他片刻後淡淡開口道:“不是說要談談麽。”
他的聲音與之前的巫潯竹明明聽起來一樣,隱約間卻又有哪裡不同。
沈明燭微微蹙眉,又要去摘掉眼睛上面的衣帶,手臂卻再度被按住,這讓他幾乎動彈不能。
“這是做什麽?”
“留在眼睛上,先別摘。”
“為什麽?我是瞎子。我能看見什麽?”
說完這句話,沈明燭立刻意識到什麽,“我只能看見鬼,看見魑魅魍魎,看見精怪邪祟……你是操控巫潯竹的那位?之前和我回來的那個,果然還是魔像。所以……你是鬼、還是別的什麽?”
“嗯。你不能看見常世,但你能看見我。我確實不是常世之人。”山澨道。
“連面都不敢露?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
沈明燭一把推開山澨的手。
他沒有堅持掀開遮住眼睛的衣帶,很冷漠地坐到了床邊。“你還不如把巫潯竹叫回來。”
山澨眉梢微挑,語氣一沉。“是麽?你想和他聊?你是怎麽看待這具魔像的?”
沈明燭不語。
山澨又道:“他就是我。他本身沒有靈魂,靠我操控。他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讓他那麽做的。”
“是麽,”沈明燭站了起來,冷著臉看向了山澨的大概位置。
“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麽不能看你?如果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了你的允許,那麽……那個神殿是怎麽一回事?大離國、巫,又是什麽?他為什麽叫我主人?他又為什麽……”
想到那個吻,沈明燭沒說話了。
他把嘴抿得很緊,下巴、肩膀也都繃得很緊。
山澨打量他幾眼,開口道:“意識海神殿內,他做的那些事,與我本體無關。雖然說他也是我的一部分,但是副本環境特殊。那會兒他……他應該是受到了那些怨氣的影響。他瘋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山澨說這話,算是在解釋那個親吻為何會發生。
提到那個魔像時,山澨特意用了“他”這個字,頗有點為自己撇清責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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