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假裝木偶?
對,他當然在假裝。他也如自己般洞察了所有真相。
只是……只是他怎麽連我在想什麽都知道?
他到底是什麽人?
“小燭,我說過我曾造過很多雕像。你還猜不到嗎?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我,其實是一具魔像,靠本體的一縷氣息而活。
“魔像遭到破壞,這縷氣息會立刻帶著記憶與所有感覺回歸本體。
“魔像本無魂魄,我又怎會失去三魂七魄變成木偶?
“所以,讓靈靈來我這裡點火。你和其他人也就可以脫困。”
魔像……你怎麽竟會使用魔像?
沈明燭腦子裡滑過了這樣的念頭。
刹那間,他的眼前出現了無數幻象。
他看見了一座古老的大殿。大殿的窗戶和門都大開著,風獵獵作響,將冰冷的雨水全部打了進來。
這、這是哪裡?
怎麽好像……我竟對這裡感到了幾分熟悉?
沈明燭下意識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但又立刻閉了嘴。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巫潯竹的聲音。
“不要擔心,這是我的意識海,跟戲台上的時間不同步。你可以隨意說話。”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說了,我是魔像。沒有靈魂的魔像。至於如何製造魔像……我的主人,這還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嗎?”
這個聲音落下,沈明燭感覺自己的脖頸當即被一手緊緊按住。
下一刻他狠狠摔落在地。
有一人欺身而上,緊貼著他的身體,朝他俯看而來,繼而在他的耳邊說:“你曾是大離國最偉大的巫,你真的忘了嗎?”
“嘖,我忘了……本體被理智把控著,一心想著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你。否則會影響因果,會誤了你的天道。可是——
“可是沒有理智的我,忽然控制不住了,怎麽辦?
“我的主人,過去一直是你在向我發號施令,一直是你告訴我該如何行事。那麽現在你要不要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做呢?”
“你到底在說什麽?”
現在發生的一切遠遠超過了沈明燭的認知。
他甚至以為這是自己在臨死前,由於緊張過度,而又看到了幻覺。
“你記不記得,你曾說我未經開化,就像那最野蠻的、來自蠻荒的野獸一般?
“你又記不記得,你手把手教我識字,手把手教導我何為禮教、何為規矩,並強迫我遵守那些規矩,強迫我敬重你?
“可我為什麽要敬重……區區人族的你呢?”
聽到這些話,沈明燭感到很不可思議。
他的一張臉面無血色,脖頸已出現了清晰的數道指印。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來,被迫對上了那雙深不可測、暗流湧動、好似危險萬分的眼睛。
“本體的理智已經遠離了我,現在我也許又變成了你口中那個……未經開化,不懂禮義廉恥的野獸。那麽我的主人,我來告訴你一個秘密——
“真正未經開化的野獸看到美人,想的不是敬重他,而是……征服他。就像我現在將你按在我的身下一樣。”
脖頸吃痛,呼吸困難,沈明燭的一雙瞳孔下意識放大,與此同時胸口劇烈起伏著,就好像是想要拚命汲取氧氣。
此刻他有股瀕死般脆弱的美感,看得巫潯竹的一雙瞳孔愈發沉了下去。
下一瞬,他松開沈明燭的脖頸,卻又一把按住了他的後腦,緊接著俯身用力吻了上去。
沈明燭的眼睛睜大,似乎感到了極端的驚訝。
巫潯竹卻顧不上看他的表情,而只是朝他深深地、重重地吻了下去。
仿佛他早該這麽做了。
早在沈明燭刺了他一劍,他把沈明燭從海裡拎起來按在石潭上的時候,就該這麽做了。
這雙嘴唇軟得跟他的設想一模一樣。
這讓他情不自禁地伸出牙齒,充滿破壞欲地咬破了這張唇。
腥甜的血氣如最美味的佳釀,這幾乎近一步激起了他內心深處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某種欲望。
原來……原來他真正想要的是這個。
他早就說哪裡不對了……
原來他一直想對沈明燭做的,其實是這種事。
他早該這麽做了。
初步的震驚後,沈明燭似乎反應了過來,進而拚命地嘗試著掙脫。
不過再下一瞬,巫潯竹已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大殿消失,風雨消失,沈明燭的眼前又恢復成了一片黑暗。
他知道到自己從那“意識海”離開,回到了戲台處。
火火就飄蕩在沈明燭的身邊,她早就候在了這裡,就等沈明燭一聲令下。
可沈明燭卻是微微有些發怔。
自己的因果自己擔,他發現自己好像並不願意讓巫潯竹來引出馮文昌。
哪怕他只是一具魔像。
再說了……萬一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呢?
內心深處的我,是否是個卑劣的人?
我幻想出這一切,只是為了讓巫潯竹替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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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沈明燭頭痛欲裂,他正想不管不顧指揮火火按原計劃行動,卻見火火已在他沒有來得及阻止的情況下,飄向了巫潯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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