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囊裡的水並不是清水,放了一些鹽和微量的糖,喝起來有淡淡的甜鹹回味。
說起來也奇怪,這樣的水可比清水解渴解乏多了。
老詹姆心裡搖頭:領主大人行事太奢侈了,居然連奴隸都能喝到這樣的水!
誠然,他這大半個月和奴隸們一同工作,也意識到奴隸們也不是什麽自甘粗鄙肮髒低劣的愚蠢東西。
像他們組長大個子,天天催著他們去澡堂洗乾淨,之後拉著他們學習基本安全規范。老詹姆一來就因為認字多,能教他們學習規范而頗受優待,不然以他的力氣和體力,單憑對史萊姆肉的期待也撐不到一個月。
但不管怎麽樣,他們都只是領主的工具而已,用加蜂蜜和鹽的水解渴,根本是浪費。
另一個巨大的浪費就是他身上的工作服和頭盔,笨重悶熱不易行動,嚴重妨礙奴隸們全力工作,而且本身成本也太高了!
出於同樣的理由,老詹姆也看礦井裡到處都是的欄杆、安全標志和巡邏人員不順眼。尤其是巡邏人員,工作居然不是用鞭子抽著奴隸工作,而是監督安全規范的落實,根本是設置了一個可以偷懶的職位,沒有壓榨出每個奴隸的全部勞動力。
老詹姆作為一個老練的商人,進入礦井就開始本能地計較得失:雖然他不清楚這些礦石價值幾何,但法師們都要用到它來施法,想必有大用,只是市場上不流通,能賺多少錢還是未知的,而從礦井的布置、安全設備的免費發放再到礦工們的高昂工資和福利待遇看,采礦成本卻是肉眼可見的昂貴。
這樣真的能賺錢嗎?
老商人幾乎要看不下去領主的撒錢操作了!
他歎著氣起身,在開工的鈴聲中走到今天負責的區域。今天這片區域比較靠近礦井邊緣,燈光昏暗,同組的人都不太能關注到他。
老詹姆早就覺得工作服和頭盔礙手礙腳,背著人利落地脫掉。
他再次拿起鎬子——果然輕松許多!
叮叮叮——
清脆的敲擊聲一下下響起,不知不覺旁邊的籮筐已經鋪上淺淺一層礦石。
老詹姆注意到不遠處有灰色的光澤閃爍,按理說是一塊大礦石。
貪婪的本能讓他湊過去,不知不覺無視了右上方的紅色止步標記。
“誒,老詹姆,你幹什麽呢!”大個子習慣性檢查組員的時候立刻抓住了偏離崗位的家夥。
巡查組也恰好路過:“那個誰!怎麽不戴頭盔!怎麽去危險區了!”
一連串的斥責聲炸響,老詹姆頭皮一陣發麻,急急忙忙後退幾步,臉上浮起諂笑,打算躺平認錯道歉。
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因為一塊巨石在他頭頂搖搖欲墜!
砰——巨石墜地!
“F*ck!”
大個子在阻止他的時候已經朝這邊衝來,剛好來得及在悲劇發生前一把把人撲出去,後背險之又險地和巨石的棱角擦過!
撕拉——
強韌的工作服被撕開,但下面脆弱的皮膚被保護好,沒有受到傷害。
“你知不知道這裡不能進去的!那麽大個警告圖標看不見嗎!還不戴頭盔,巨石真砸下來你腦袋就是鵝蛋一樣碎成一地黃了!”大個子一改往日操心男媽媽形象,跳著腳指著老詹姆鼻子一通輸出。
老詹姆自知理虧,臊眉耷眼,縮頭縮腦聽他怒罵。
這起礦井事故的原因也迅速被調查完畢,自作主張的老詹姆被暫時停工,回去重修安全教育,而他的組長大個子也必須寫一份事故報告,扣掉一些獎金。
老詹姆被送去亞伯管理的臨時醫務室檢查無礙後就回了宿舍。
老仆人下工回家,一眼就見到老爺沉著臉看窗外,不知在生誰的氣。
他憑本事進了廚房工作,剛好在送飯去礦區的時候知道了今天這起事故的始末,乾脆拎著打包的飯菜擺在窗台上:“老爺,先吃飯?”
仆人在廚房工作能享受到的隱形福利包括剛研發的新菜:“今天這份是領主大人親自研發的新菜呢。”
現殺的鵝腿被切開後用蔥薑和領主秘製香料醃製數小時,外層裹上麵粉蛋液麵包糠,油鍋加熱後直接放下去,劈裡啪啦脆響後整個腿都變的金黃燦爛,表面浮現漂亮規整的鱗片,就這樣還不行,還要冷卻後複炸一邊,層層工序下來,一小塊炸鵝肉香氣撲鼻,直接在廚房召喚出好幾條口水瀑布!
老詹姆也被吸引著從憂鬱狀態掙脫,拿起叉子插進入——
哢嚓!伴隨著一聲脆響,飽滿鮮美的肉質噴湧而出,瞬間淹沒下方的麵包。
他趕緊把炸鵝送進嘴裡,表殼極其酥脆,咬下去油脂的香氣瞬間喚醒人類對高熱量高脂肪食物的本能渴求,接著就是豐美的汁水和嫩滑至極的肉在唇齒間飛舞,一口滿足。
老詹姆發誓,他就算在伯爵的宴會上都沒有吃過這種好東西!偉大的領主大人恐怕是信奉宴饗女神和酒神的信徒,才能如此巧妙地征服人的舌頭和腸胃,帶來無與倫比的享樂體驗。
美食治愈人心,一頓完全安撫味蕾的晚飯過後,老詹姆終於和自小服侍自己的老仆坦誠心情:“我對不起組長。”
老仆人有些詫異地看著詹姆:這是老爺第一次不用那個奴隸那個矮人來描述礦上的人。
“我之前覺得這些安全規范、這些防護都是浪費,”老詹姆誠懇地說,“但當我也置身於危險下的時候,我發自內心地懊悔自己沒有戴上頭盔,死裡逃生後發自內心的感謝領主大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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