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鍋不多,每個人只能喝到一小口,在中途修整的時間,還會有更多的熱湯被準備好。
但在這樣寒冷的冬夜,哪怕只是一口熱湯都能讓人活過來。
只是,班尼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貴族會這樣想,會這樣做。
領主大人就是最好的大人!他這樣堅信。
就算是神明……也只能做到這樣吧。
班尼耳朵又紅了起來,為自己違背教會神明至高無上的教誨感到一點羞愧。
車隊停下修整,本該在馬車裡高枕無憂的尤金卻再次披上鬥篷出現在樹林裡。
不白蹲在他的肩頭,尾巴自然的垂落,然後擴散成隱匿於陰影裡的觸手。
班尼確實是個天才。他對金礦附近的地形記憶得清清楚楚,畫出來的地圖也簡單明了。尤金很快就定位到那條隱蔽的地道。
這條地道是挖礦奴隸們偷偷建造的,可惜在用它逃出去前就被奴隸主賣了出去。
不知道現在新的一批奴隸能否發現這條生路。
尤金停下腳步,四種元素被他匯聚在身周,重重疊疊成堅固的透明護盾。
之後,他抬起手,瞬發發光咒,一團光出現在他身邊,為他照亮前路。
準備完畢,尤金用風移開堵住地道的岩石,走進金礦。
子爵領地。
奢侈的宴會正在舉行。
這個點奴隸們已經陷入沉睡,但子爵城堡的燈火永不熄滅。
漂亮的裙擺在舞池裡旋轉成盛放的花朵,從一個男人手中流向下一個男人。
足以供給奴隸們一年的食物被隨意擺放在桌上,血紅的葡萄酒被人翻倒,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滿室都是香氣。
子爵依靠在天鵝絨的椅子上,隨手抓起一把金幣,向前一拋。
叮咚、叮咚、叮咚
清脆的聲音響起,幾隻獸人奴隸立刻搖晃著尾巴衝上去追逐。
“贏了。”子爵笑著從奴隸嘴裡接過三枚金幣。
獸人蓬松柔軟的狐狸尾巴得意地高高揚起,被他一把攥住,用力揉捏著。
奴隸不敢掙扎,只能發出柔媚的叫聲。
“子爵大人有這樣的新寵真是讓人羨慕。”旁邊的小貴族們立刻恭維起來,從您的奴隸訓練有素談到您的品味高雅無比。
毫無疑問,身為執政官侄子的他在這個社交圈裡是當之無愧的核心。
他也只是眯著眼睛享受,直到有人隨意提起那隻死兔子:“之前那隻小兔子呢?以子爵大人的手段……”
貴族們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笑聲。
問話的人又想起那雪團一樣的尾巴,纖細的腰身和暗藏著倔強的眼神,一股邪火直衝下面,不由得繼續攛掇:“子爵大人,讓我們見識見識唄?”
子爵勉為其難滿足了他的願望,招招手,讓男仆去辦。
算算時間,那小東西也被吊了一天,再硬的身段也該服軟。
然而,等他們又喝完一桶酒,都把那騷狐狸的尾巴剝下來了,男仆還沒回來。
子爵一腳踹開奄奄一息的狐狸奴隸,急著找下一個發泄對象:“小兔子呢?”
管家擦著汗過來,身體顫顫巍巍,一把跪下:“那隻死兔子被人救走了!”
“什麽?”子爵的醉意被怒火衝掉一半,誰敢救他的人?!
管家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它被人帶走了,巡邏的護衛沒看見那個罪犯。”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子爵絕不能接受自己的尊嚴被這樣冒犯!
他一把掀翻面前的桌子,上面的東西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仆人們立刻跪了一地,哆嗦著等待審判。
他們死死地捂住嘴把聲音堵在喉嚨裡——現在發出聲音一定會死的!
當天夜裡,集市被火把包圍。
執政官手底下的部分護衛軍被子爵調動,穿著冷冰冰的鎧甲,一家接著一家敲開店鋪的大門。
老詹姆被迫從睡夢中醒來,半點脾氣也不敢發,謙卑地跪在地上:“大人們是來查什麽的?”
他用余光看著這群鬣狗在店鋪裡橫衝直撞,珍貴的絲綢被他們隨意撕扯破布,塞到懷裡。
神明啊,老詹姆只能在心裡祈禱,然後膝行上前,把剛賺的一百金幣塞到騎士的手裡:“您也辛苦了。”
騎士收到賄賂,表情終於舒緩一點:“子爵的小東西被個不長眼的東西救走了。”
他還在數錢,便恰好錯過老詹姆陡然慘白的臉。
“沒問題,走吧。”騎士清點完金幣,心滿意足地一揮手,招呼士兵離開。
老詹姆見他們離開,才爬過去關上門。
下一秒,他從地上一躍而起,不顧仆人震驚的神色瘋狂地把最值錢的東西用布包起來。
仆人驚恐:“老爺?”
“跑,我們趕緊跑!”老詹姆喪偶多年,沒有兒子,女兒們已經出嫁,孑然一身,也不必通知誰,帶上老仆人就衝進地下通道。
他們這種小商人有再多的錢也不過是貴族的肥羊,所以老詹姆早就有過緊急逃生的計劃。
只是他沒想到這次帶來災難的居然是一筆大買賣!
該死的,他在心裡咒罵著衝出地道,坐上馬車。
“去北域!”老詹姆告訴仆人。
他在這裡的人脈全部是執政官一系,想要活下去,只能求救於剛攀上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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