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她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性,就非常值得商榷了。
心底的聲音冷漠地分析著。
在考慮到這些後齊騖一想到自己之前謝希書產生的那種……那種遲疑和恐慌,便覺得自己的血管都要因為厭惡羞恥而攣縮了。
謝天謝地,此時此刻房間裡的光線確實非常暗,暗到謝希書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而且謝希書似乎也沒有心思繼續糾結於齊騖的魂不守舍,他直接牽著齊騖離開了臥室,一頭鑽進了家裡的儲藏間。
靠著房中剩下的那幾根蠟燭,再加上齊騖作為怪物那格外良好的夜視能力,謝希書根本沒費多少功夫便從儲藏間的雜物中找出了一台收音機。而且,無論是從外形還是從重量上來看,這台收音機的專業程度和質量都遠遠超過不他們之前從超市的休息室裡找到的那台。
齊騖緊盯著謝希書的側臉,看著少年一臉嚴肅認真地調試著那台已經積灰很多年的收音機,少年的側臉一如既往清秀白皙,無論是依然在散發著溫度的皮膚還是靈巧纖細的手指,都是齊騖認知中最完美的人類應該有的樣子。
這樣的謝希書,怎麽可能不是人?
他怎麽可能是女人視頻中揭示的,可以扭曲人心的怪物?
……
“太好了,還能用還能用,我調試一下波段,要是運,說不定還能聽到其他地區的廣播,也不知道其他區域有沒有受災……你在聽嗎?齊騖……齊騖!”
謝希書纖白的手掌在齊騖面前晃了晃。
齊騖猛然回神,對上了謝希書清澈漆黑的眼眸。
謝希書正抱著收音機直勾勾盯著他,眼中現在是肉眼可見的迷惑。
“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麽魂不守舍。”
說到最後一句話,少年甚至顯得有些焦慮。
“是你又發現了什麽嗎?”
他屏著呼吸小聲問道。
齊騖嗅到了謝希書身上逐漸逸散開來的不安氣息。
“啊,不,不……我就是……有點……”
齊騖嘴唇翕合了幾下,溢出了幾聲前言不搭後語的回應。
他本不應該如此的。
就在幾秒鍾前齊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坦誠地告訴謝希書一切,包括床上的屍體,女人留下來的視頻,然而一對上謝希書的眼睛,齊騖便發現自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組織不好。
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然後那種坦誠一切的衝動就像是落入了冰水中的火星一般倏然消失了。
然而此時誰都可以感覺,齊騖的反常讓整個房間裡的氣氛都變得凝滯和怪異起來。謝希書望向齊騖的眼神也愈發困惑。
空氣就像是凝成了粘稠的膠,變得格外沉重凝滯。
“我……”
齊騖終於忍不住喃喃開口。
而就在這時,原本悄無聲息的收音機裡忽然發出了一聲嗡嗡的白噪音,忽如其來的聲音,讓房中兩人俱是一驚。
緊接著,大概無意間跳到了某些特定的頻率,白噪音逐漸開始穩定,一點點拚湊成帶有嚴重雜音,但勉強可以辨認的聲音。
“……這裡是國家緊急廣播……我們剛剛收到一則震驚全球的緊急消息……今晚17點13分,A國在B國引爆了位於……滋滋滋……的核電站……滋滋……這一舉措是為了遏製……滋滋滋……引發的……滋滋……異變擴散……滋滋滋滋滋……”
“滋滋滋……自從危機爆發以來,B國一直是重災區……滋滋滋……異變個體數量急劇增加,傳統的隔離和控制手段已經無法有效遏製疫情的蔓延……滋滋……”
“A國政府發言人表示,這是一個艱難但必要的決定……滋滋……”
……
廣播中的聲音帶有非常具有識別性的口音,顯然這則消息並非是大陸本土的播送。
然而,無論是齊騖還是謝希書都能清楚地捕捉到播送中的訊息。
謝希書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核爆……”
最新得到的消息讓之前齊騖的怪異舉動變得微不足道。
謝希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依然有種強烈的窒息感。
“他們核爆了B國……我爸爸……媽媽……都在那裡……”
“他們都在那裡。”
少年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著,音調卻很飄。
“不是說國外會更安全一點嗎?”
“為什麽……為什麽都不在A市了……他們還是……”
“是假的吧?說不定,是有什麽人故意利用電台傳遞假新聞?你說呢?齊騖……就是這樣的吧?”、
……
謝希書的痛苦是那麽真實。
齊騖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搖搖欲墜的少年,幾乎都能觸摸到那人肺腑中蔓延出來的巨大驚恐和極致的哀傷。
“為什麽國外也有異變,為什麽會嚴重到要用核爆?”
此時謝希書已經因為過度悲傷站立不穩,他死死抱著懷裡的收音機,瑟縮著靠著牆,緩緩滑落到了地上。
“整個世界都已經這樣了嗎?”
齊騖聽到了謝希書茫然無措的呢喃。
“他們都死了吧……還能活下來嗎?我該怎麽辦?我能去找他們嗎?我……我……我到底……”
晶瑩剔透的眼淚一滴一滴湧出了謝希書的眼眶,然後沿著他蒼白得宛若幽靈般的面頰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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