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希書也不知道齊騖到底有沒有信自己的鬼扯——
隱約中,他覺得自己在說話的時候,齊騖似乎往自己臉上掃了一眼。
然後那一臉鐵青的男生臉色漸緩,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你最好是這樣。”
緊接著,他便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還不忘伸手,拎著謝希書的衣領,像是拎垃圾袋一般直接他粗暴地拽出了浴室。
“……不過是一堆死肉,嚇成那樣了就趕緊跑啊,還蹲在那裡戳什麽戳。這要真是別的怪物,回光返照一口把你吞了,到時候你哭也沒用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齊騖一直背對著謝希書。
謝希書看不到他的臉,只能勉強揣摩出齊騖最後那幾句話……可能是在擔心自己?
好吧,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這一茬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
接下來齊騖的反應,就跟他平時沒什麽兩樣。
簡直就像是昨天夜裡那混亂瘋狂,近乎潰散的怪物,完全就是謝希書自己想象出來的一般。
但謝希書知道那不是什麽臆想——他明顯感覺到,齊騖有些地方跟之前相比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
“唔,就是蛻皮了而已。”
齊騖聳了聳肩,很平淡地解釋道。
“在變異之後一旦遇到生命危機,只要能平安度過,之後便會自動啟動二次發育的機制。”
男生的聲音沙啞淡漠,將自己之前為了應付提頭女人而差點力竭的事情一語帶過。
雖然,以當時那種情況,若齊騖僅僅只是為了自保,他其實完全可以輕松應對過去的——但要在提頭女人那種發育體前,將謝希書這樣“香甜”的存在完全遮掩起來,他要付出的代價,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而這其實還不是齊騖在昨天差點崩潰的真實原因。
真正讓他痛苦到近乎發狂的,並不是在一隻高階怪物面前遮蔽謝希書存在,而是在耗盡了所有能量之後,依然強迫自己維持住人類的理智。
那麽可口芳香,平時哪怕只是聞兩下都能口水直流的“食物”,就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齊騖依然以酷刑般的意志力壓製住了身體裡叫囂的本能。
直到謝希書這個蠢貨,在他的意志力已經薄如蟬翼的那一刻,直接跳進了他的懷裡——
當時,齊騖其實真的以為自己終將在野獸的欲望前敗下陣來,就此徹底淪為惡心嗜血而瘋狂的怪物。
……
但他沒有。
事實上即便是現在的齊騖,也很難解釋的清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奇跡也許來自於少年主動賜予他的那份汁液,由血液,眼淚,汗水,以及其他——共同匯聚而成的那份甘露,比以往任何一次攝取,都更加來的讓他滿足。
渙散的意識澎湃的渴望以及根植於怪物本能中的嗜血本能……這一切的一切,在那種過於強烈的極樂面前,都變成了一些輕渺的虛妄。
幾乎是在“嘗到”謝希書的那一瞬間,齊騖便恢復了人類應有的理智。
原本在體內肆虐,仿佛連內髒都要掏空的饑渴感瞬間褪去,根本無需將面前鮮嫩蒼白的少年吞吃咀嚼殆盡,只需要稍稍吸吮,榨取一些甜美的液體,齊騖作為怪物的那一部分也瞬間饜足,甚至連力量都開始向外溢出。
再然後,他蜷縮在狹小冰冷的浴室裡,聆聽著門外床上那個少年因為陷入沉睡而變得異常平穩的呼吸聲,整個人不合常理地沉浸在了甜美的幸福中,一點點脫胎換骨,蛻去了無力松軟的皮肉,進入到怪物的下一個階段。
……
當然,關於這些,齊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告訴謝希書的。
盡管他可以看得出來,謝希書看向他時候,眼中寫滿了探究。
“……本來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齊騖垂下眼皮,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避開了少年的若有所思的打量。
“也就是長高了一點。”
男生輕描淡寫地嘀咕道。
“比之前也更強了一些。”
然後,他揚起手,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直接丟給了謝希書。
“行了,廢話那麽多——這些是給你的。”
謝希書被那個塑料袋嚇了一跳。看著塑料袋口中傾瀉而出的食品包裝袋,他恍惚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
“等等,你剛才出去是……是給我找吃的嗎?”
他有些吃驚。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別說作為怪物的齊騖了,就連他自己因為驚嚇太多,都完全把吃飯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到那些琳琅滿目的零食,謝希書壓根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餓到快虛脫了。
齊騖沒吭聲。
但謝希書這時也顧不得那麽多,飛快撿起了一小包巧克力蛋糕,拆開便塞進了自己嘴裡。
在舌尖上瞬間蕩漾開來的,是在平時能夠讓他頭疼的極度甜膩。
然而這時候吃起來,卻比任何事物都要更加美味。
謝希書在這之前一直都不太喜歡吃甜食。
這時候卻在不知不覺中,拿了一袋又一袋,從塑料包裝的小蛋糕到夾了大量香精和人造奶油的麵包,甚至連最不喜歡的花生醬軟心糖都吃了好幾袋。
等注意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是在狼吞虎咽,毫無形象地狂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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