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齊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一抹疑惑飛快滑過謝希書的腦海,但此時他實在是太過心煩意亂,壓根也顧不得這些細枝末節的怪異。
“要回A市麽……”
”謝希書情不自禁地將這個提議又重複了一遍,心裡多少還有些別的顧慮和揣測,卻全部都被齊騖一句話給抹去了。
“那裡已經被清理過了,我們回去應該也會遇到太多怪物——而且,你也想再回家看看吧?萬一你爸媽中途回去過還在那等著你呢。”
齊騖聳了聳肩,輕聲道。
雖然他也很清楚,最後那句話,無論是他還是謝希書都不會相信。
他們是一步一步從學校裡跑出來的,離開A市時更是親眼目睹了整個城市在怪物的肆虐下徹底淪陷。在那樣的情況下,除非謝希書父母真是神仙,也不可能憑空從國外空降回家。
“反正最差的可能性也不過就是你家也被炸了,但不管發生什麽,你身邊不還有我嗎?”
謝希書聽到這裡,忍不住望向了齊騖。
男生在提及回A市的時候態度是那樣自然,仿佛壓根就不曾想起,既然現在A市已經有人類軍隊的進駐,那麽對於作為怪物的他來說,那裡可能比之前怪物橫行的時候更加危險。
謝希書的心,好像被一根無形的手指輕輕的揉捏了一下,在這一刻變得又酸又麻。
“你……真的很好,齊騖。”
“啊?”
“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當然是……喂,等等,你把這句話收回去,我怎覺得這麽不吉利呢?”
*
既然打算調頭回到A市內,就必然需要一輛靠譜的交通工具。
齊騖倒是提議過開車——在之前的“打野”中他手頭積累了不少車鑰匙留,其中不乏豪車。
【“這種貴一點的車開起來跟之前那輛肯定不一樣——”】
他信誓旦旦地跟謝希書爭取道。
只不過謝希書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後,卻相當冷靜地否定了齊騖的提議。
“車子的目標太大了,而且只有一小段路能開,現在整個A市都經過了轟炸,道路情況太不明朗了。”
他解釋道(並且非常明智地隱去了,自己之所以不願意讓齊騖再次碰車的真正原因)。
“我們最好選擇目標小一點,機動性能力更強的交通工具……”
“摩托?”
齊騖打斷了謝希書。
然後,他微微偏頭衝著自己面前的少年眨了眨眼。
“我騎摩托其實還蠻穩的,真的。”
……
*
鄰居裡有個家夥平日的愛好便是收集摩托車。
大概是因為住在同一個別墅區,齊騖有偶爾會在手機上刷到那人的短視頻,內裡是他如數家珍對著滿車庫的收藏品侃侃而談,只不過評論裡在意參數的人很少,絕大多數人都在花癡那人的長相和居住的定位地點。
年輕的男人並不比齊騖大兩歲,炫富時透出一股近乎愚蠢的狂妄。
所以當齊騖用手掰開那人車庫的鎖扣時,甚至有點好奇,那人如今到底變成了怎樣的怪物。
別墅沒有提前清理過,隨著鐵門哢哢作響向上抬起,一股熱烘烘的惡臭滾滾湧出,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尖細的喳喳聲。一個女人壓低了背脊,子彈般從狹窄的縫隙內側撲了出來。
她的身形早已枯瘦如柴,眼睛卻大得凸起,像是青蛙般掛在太陽穴上,四肢早已退化成了乾癟的軟鰭墜在身體兩側,因此她就只能像是蛇一般在地上遊走。
齊騖在那東西企圖咬上謝希書腳脖時一把拽住了那東西茂盛漆黑,宛若活物般蠕蠕而動的長發。
猶豫了一下後,他稍稍側身,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遮擋然後擰斷了怪物那依然戴著梵克雅寶項鏈的脖子——
“哢嚓”。
*
謝希書聽到了那聲音。
骨頭包裹在皮肉中折斷的聲音。
其實這些天殺怪物也不是一隻兩隻了,但在這一刻他還是感到脊椎骨裡滲除了一抹寒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想他可能永遠都無法習慣這一切。
緊接著齊騖檢查了怪物的屍體,他只找到了口紅和錢包,並沒有什麽別的有用的東西。
仗著謝希書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齊騖的眉頭擰了起來——來之後他已經檢查過別墅的周圍,按照這麽多天來他摸索出來的怪物的行動規律,除非事發時那個玩車富二代根本就不在家裡,現在這種白天他應該就在別墅附近才對。
可自始至終齊騖都沒有看到它的影子。
方才跑出來的玩意兒應該就是那男人的玩伴……可既然玩伴都被困在了別墅裡,那個男人呢?
“這裡頭說不定還有別的怪物,小心一點,跟緊我。”
他轉過身對著謝希書囑咐了一句。
“嗯。”
謝希書低聲應了一句,跟著齊騖一起走進了別墅。
別墅裡空無一人。
氣味卻非常非常難聞。
沒過多久,謝希書就和齊騖找到了惡臭的來源——在客廳的壁爐上,曾經作為美式裝修風格代表的鹿頭雕塑上,如今正掛著兩具腐臭的屍體。
屍體的頭低垂著,額頭幾乎直接抵住了從胸口處穿胸而出的鹿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