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除了屍體的惡臭和濃稠的血腥味,漸漸又多了一抹濃烈的汽油的臭味。
這期間兩人當然沒少被它蜿蜒蠕動著追捕,大概是因為生存危機近在眼前,徹徹底底激發除了肖天明的求生欲,他的摩托躲閃技術在這一刻已經發揮到了可以去當雜技演員的程度。
當然,一直到最後謝希書也沒有真正被提頭女人抓住,真正的原因還是齊騖。
齊騖仿佛察覺到了謝希書的想法,不管不顧所有的觸肢都死死釘在了無頭女人的身上,淋漓的血水不斷噴湧而出,現場在這一刻仿佛下起了一場人為的血雨。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終於,隨著謝希書的包裹清空,肖天明看上去也已經完全崩潰了。
“這地面滑成這樣再靠近一次一拐彎我們連人帶車都得滾出去。”
又是一次躲避,肖天明把車開遠了一點,氣喘籲籲地衝著謝希書哭道。
謝希書轉過頭默默看向提頭女人:那個怪物身上現在早已遍布斑駁的汽油,在不斷的追捕和摩擦中那些液體直接在它身下連綿成了一片黢黑的汙跡。
“最後一次。”
謝希書目光微凝,對肖天明說道。
“……要不你還是捅死我吧。”
男人看著不遠處那瘋狂蠕動的怪物,沒有動。
謝希書深吸了一口氣。
“我也可以讓齊騖把你給撕了。”
肖天明:“……”
男人目光從提頭女人身上,挪到了那團張牙舞爪完全看不出頭尾的觸肢團。
“你說的,最後一次。”
他喃喃道。
然後再次轉動了油門。
這一次,謝希書對著提頭女人的身體投擲出了手頭最後一個玻璃瓶。
而在投出去之前,他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玻璃瓶口懸垂而下的破爛布條。
“啪——”
又是一聲脆響。
隨著玻璃瓶的炸裂,提頭女人身上瞬間燃燒了起來。
金紅色的火焰以驚人的速度沿著提頭女人身上遍布的“汙漬”不斷擴張,隨著火勢的逐漸增大,提頭女人的身體微微慘,仰起頭不受控制地哀嚎起來。它身上的手臂開始瘋狂拍打起身上起火的皮肉,大量的火星隨即掉落。
火焰在它身下方的汙漬中也開始騰然而起,隨後不斷蔓延,最後,蔓延到了之前天橋下,那堆被壓癟的汽車構成的小山上。
“齊騖——”
謝希書衝著齊騖大喊道。
怪物鮮紅猙獰的觸肢衝著自己的小男朋友晃動了一下。
無需多言,此時的他們,竟然有種格外強烈的,仿佛心靈完全相同的感覺。
齊騖猛然間卷起了不斷抽動著身體想要掙脫火海的提頭女人,用力將它摔向了燃燒著的廢車山。
“轟隆——”
就像是算好了時間一般。
在提頭女人撞進去的同時,那裡驟然響起一聲巨響。
謝希書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下一秒整個人便被滾燙的氣浪挾裹著朝著身後飛去。
過於刺目的光讓他眼前一片模糊,氣流飛快地拂過他的臉頰和手腕,帶來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謝希書落在了地上。
他原本差點撞到路邊鐵質的欄杆,但一條肥軟的觸肢猛然彈出,險而又險地卷住了他。
而同一時刻,車輛爆炸時候引發的巨大的衝擊波,直接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天橋直接斷裂。
沉重的金屬架在刺耳的尖叫中倏然倒下,瞬間將還在抵死掙扎的提頭女人死死壓在了天橋之下。
接下來有十幾分鍾,那裡的爆炸聲依舊連綿不斷。
“吃了你吃了你——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啊媽媽——媽媽救命——”
怪物的尖叫最開始是個聲音尖銳的女人,隨後變為了男人。
到了最後,變成了一個幼童淒厲無比的慘叫。
怪物驚人的生命力讓那可怖的尖叫連綿不斷了,但終究漸漸變得微弱。
……
空氣中傳來了濃烈的惡臭。
怪物的軀體在火焰中慢慢蜷縮,焦黑。
然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謝希書一直死死盯著那處,一直到這一刻,他才長松了一口氣。
然後他雙膝一軟,頹然地倒在了地上。
“呼……呼……”
他不受控制地急促呼吸著。
原本一直被拚命壓抑的恐懼和緊張好像忽然爆發了出來,讓他身體都不由自主顫抖。
也正是因為這樣一直過了好一會兒,謝希書才意識到,身側的男生,有些太安靜了。
他忍不住轉過了頭。
齊騖的身體依然出於令人發狂的怪物狀態,每一根觸須都顯得格外亢奮,他們就像是痙攣了,一直在抽搐,大量的粘液抑製不住地往外流淌。色彩斑斕的斑紋不斷地在他身上明明暗暗。怎麽看都很……很不對勁。
肖天明此時甚至連靠都不敢靠近齊騖,正哆哆嗦嗦地以手撐地企圖遁走。
看得出來,男人此時正在拚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從現實來看,他這行為,其實有些多此一舉。因為無論是謝希書還是齊騖,此時都根本沒有功夫去搭理他。
“齊騖?你還好嗎?”
謝希書神色凝重,看著齊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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