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直接扭頭看向齊騖,歡欣鼓舞地問了一句:“你會開車的吧!”
學校裡關於齊騖的傳言多離奇的都有,謝希書聽得多了,難免也覺得,像是齊騖這種終日在外面混的“壞學生”理所當然是會開車的。
齊騖盯著謝希書,沉默了一瞬。
緊接著,男生便一臉冷淡地抽走了謝希書手中的車鑰匙。
“這有什麽不會的。”
……
*
“嘩啦——”
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A市這間超市原本就已經破損的玻璃牆和玻璃門,被幾根肌肉虯結的胳膊倏然撞碎了。緊接著幾隻四肢著地遍體通紅的怪物嗚嗚吼叫著,急不可待的從街上跳進了混亂的超市內。
它的眼睛通紅,赤裸的身體就像是被剝去了最外層的皮膚一樣,呈現出一種不快的通紅。動作中它的每一絲肌肉脈絡都清晰可見,濕漉漉的體表正在不停地往下滴著粘液。
“在哪?”
它的喉嚨中發出了一連串貪婪的囈語。
“好香……這裡好香!在哪?在哪!!!”
它盡可能地抬起了頭,凸起的眼珠不停的在昏暗的室內來回掃視,渾濁的視線裡只有無盡的貪婪與渴望。只不過它還沒有來得及找到那留下誘人香氣的身影,隨即擠入超市內的另外幾隻龐然大物便一腳踏在了它的背脊上,這隻以速度取勝的怪物壓根來不及逃走,包裹在肌肉中的脊骨便在哢嚓幾聲中盡數碎裂。
“嗬,好痛,好痛,不許搶!”
它尖叫起來。
“那是我的……那是我——”
怪物用僅剩的兩隻胳膊撐起了身體,蠕蠕地朝著超市最內側的某處爬去,但隨後更多的怪物接踵而至,愈發洶湧地“人群”與它發出了並無兩樣的嘶吼嚎叫,然後齊齊擠向了超市深處。
而怪物,是不會在意自己腳下忽然多出了一灘軟趴趴的肉醬的。
它們唯一在乎的只有空氣中一絲動人心魄的香氣。
“好香……”
它們含糊不清的嗚咽著,忙亂地開始搜尋起那香氣的源頭——
而就在這時候,在超市外側,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處,傳出了一連串汽車引擎的轟鳴。
下一秒,一道灰白色的影子,猛地從漆黑一片的地下停車場中呼嘯而出。
金屬車身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直接碾過了那些擋在它面前的身影。在猛踩的油門催動下,這輛橫衝直撞的車直接切開了那道充斥著尖叫,血液以及粘漿的“人牆”,然後裹著滿車鮮血,朝著城市外疾馳而出。
砰!
砰砰!
砰——滋啦——
謝希書坐在車裡,臉色鐵青地聽著耳畔不斷傳來的撞擊聲。那些聲音有的來自於被車直接撞成了一灘散開的鮮紅爛泥的怪物,有的則來自於車頭掃到的道路雜物。
身下這輛車非常的舊,舊到最開始謝希書甚至都懷疑到底能不能發動。剛在車庫裡找到它的時候,謝希書還為此緊張了一瞬,但現在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他卻隱隱有些後悔。
他想起了當時他問齊騖會不會開車時,後者那一瞬間的沉默。
……真的十分可疑啊啊啊啊!
*
這輛舊車的原主,究竟是休息室裡的哪位仁兄,恐怕他們永遠也無法知曉了。但謝希書可以肯定,那個人在生前一定想象不到這輛車還能開出野牛的風范。
即便是在末世,齊騖踩油門的瘋狂,也讓謝希書目瞪口呆。他甚至都懷疑此時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車子的刹車在哪裡——偏偏也就是這樣的齊騖,總是能在滿是廢棄物的大街上匪夷所思地找到足夠寬的縫隙一竄而(當然如果是空間不夠大,齊騖也會果斷地選擇撞出一條通道)。
“砰——”
又是一聲巨響。
謝希書在車內猛然先前一衝,剛好跟擋風玻璃上被拍扁的那張腐爛的臉面面相覷,下一秒,他又重新被慣性重重扯回了座椅。
齊騖面不改色地碾過了依然在嘶嘶慘叫的人形,繼續朝著前方開去。
而謝希書胸口隱隱作痛,臉色一片鐵青。
在因為車速而頭暈目眩的間隙裡,偶爾他也會懷疑,齊騖就是故意這麽做的。
把車開到這麽恐怖的程度,配合上坐過山車般的暈眩,謝希書根本無暇再去回憶之前自己是如何期待地打開休息室的大門,想要跟其他幸存者們匯合然後等待國家救援……然後又是如何在慘烈而恐怖的情景中,希望徹底破滅的。
但即便是這樣努力地自我說服——當齊騖再一次筆直地衝過幾具怪物的身體時,謝希書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齊騖。”
“嗯?”
“你開車到底是跟誰學?你之前說你會開車……不是,你真的有拿到駕照嗎?”
謝希書雙手死死攀住了車窗沿的把手,余光瞥向絲毫沒有回落的儀表盤,喃喃問道。
“……”
齊騖目視著前方,詭異地保持著沉默。
而謝希書:“等等,你為什麽忽然不說話了?”
“……”
幸而就在幾秒鍾之後,小車的車停,轟然傳來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徹底打碎了車內兩人的僵持。
疾馳中的汽車整個車都在那巨響中劇烈抖起來,而金屬製成的車廂頂更是深深地向下凹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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