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他就聽到李老師無比淡漠地開口道:“齊騖跟你今天的行為有什麽關系?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你要把注意力分給那種無關緊要的人。謝希書,你要知道,那種人渣敗類也就是現在還在學校裡當小混混時才看著風光,但之後自然會有社會有法律懲罰他。可你不一樣,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學習就應該是你的生命。可你看看你,你竟然還在高三這麽關鍵的時候逃課——”
也許自己還是在做夢。
李老師的嘮叨還在繼續,但對謝希書來說那聲音早已飄遠了。
明明已經問了情況,但對於自己的未來,謝希書還是無比茫然無措。
就在他接電話的這段時間,感應燈已經因為他的僵直不動,悄然暗了下去。
黑暗再一次籠罩了謝希書。
而且,因為門口的這一小塊區域沒有任何窗子可以采光,失去了外界的環境光,這裡的黑暗遠比客廳裡更加濃稠。
“呼……”
就在這樣的黑暗中,謝希書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一陣溫熱的氣流打在了他後頸。
第9章
謝希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刹那完全凍結了。
來不及進行任何思考,在大腦上線之前,他的身體卻已經自發地動了起來。
他猛地轉過身,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水果刀用力地朝著身後粘膩濃稠的黑暗劈砍了過去。
“哢——”
水果刀薄薄的刀刃撞在了防盜門的門框上,隨後便因為謝希書的太過用力,直接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滑出去好遠。
下一刻,謝希書鬧出來的動靜,讓門廊處的感應燈再一次亮了起來。
並不算太明亮的光線立刻就照亮了謝希書的不視野,以及,他眼前的那一片區域:他身後的玄關處空空蕩蕩的,壓根就看不到任何人。
本來就不可能有人。
謝希書聽到自己腦子裡有個聲音輕聲嘲諷道。
是啊,就算剛才光線那麽暗,但人畢竟不是純粹只靠眼睛去感知世界的動物。要是真的有人越過了謝希書來到他的身後,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至於剛才他感受到的,那一陣若有似無的氣流……無論怎麽想,都只能得出“謝希書神經過度緊繃,最後在極度緊張下產生了幻覺”這個結論。
*
可想是這麽想,謝希書整個人卻依舊沒辦法放心下來。他沒有去撿地上的刀,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猛然竄進了門內。
“砰”的一下,謝希書重重關上了防盜門,然後手忙腳亂地反鎖了大門。
“呼……呼……呼……”
手心不知不覺又被冷汗浸濕了,就連反鎖房門的時候都有些打滑。
“呼……”
謝希書聽到自己的喘息聲,在漆黑的房子裡顯得格外沉重急促。而且在這之前,他也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家有這麽大,就連呼吸聲都會出現回音。
鎖上門後,家裡的黑暗讓謝希書止不住地打起了冷戰,他喘著粗氣,狼狽地衝進客廳,然後將整個房子裡所有的燈都全部打開了。
遠比門外感應燈更加柔和,光亮的光線鋪滿了整所房子,謝希書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宛若鬼魂。
他一步一步在自己熟悉的家中來回徘徊,他打開了每一扇櫃門然後關上,神經質地檢查著家中每一處縫隙和角落,哪怕那些地方狹窄到連貓咪都無法藏身。
而在如此仔細的檢查之後,他唯一可以得出的結論是……
一切如常。
整座房子裡唯一不正常的,似乎也只有謝希書自己。
就連謝希書自己也覺得現在的模樣非常的蠢,但是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那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就像是泄洪時的堤壩,正在不受控制地擴散崩落。當謝希書拖著發軟的雙腿,艱難地挪到浴室裡洗澡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家玻璃浴室門外,似乎總是佇立著一道暗淡的影子,而那道影子現在正一眨不眨地透過朦朦朧朧的磨砂玻璃,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當他因為魂不守舍忘記拿睡衣,最後只能裹著濕淋淋的浴巾遲疑不定地回到房間時,他會覺得自己的衣櫃有些怪,明明是他自己親手疊的衣物,親手整理的衣櫃,可好多細節仿佛又跟他早上離開時看見的衣櫃不太一樣,那些疊放整齊的衣物,總有一種微妙的,被挪動過似的不協調感吧。
直到謝希書再也無法抵抗身體的極度疲倦與虛弱,不得不躺回床上進行休息的時候,他依然沒有關掉家裡的任何一盞燈。
可與此同時,他卻把自己的臥室房門鎖得緊緊的,他甚至還拖來了椅子,牢牢地抵在了門把手下。
隨後,他躲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死死地罩住了頭。
拱起了一小團的被子微微晃動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在這之前,謝希書也曾端坐於床邊,深呼吸了好幾下,他不希望自己繼續這樣神經兮兮,疑神疑鬼下去。
他只希望能通過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謝希書覺得自己仿佛嗅到了一種奇怪的氣味。
一種求偶期的雄性動物散發出來的,帶有強力荷爾蒙意味的腥臊味。
那氣味讓謝希書感到似曾相識,同時也變得更加緊張。
他不明白為什麽洗了澡之後,那股屬於齊騖的味道依然這麽縈繞不去,久久不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