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急救措施都用上了,自己依然完全沒有反應。
……以至於當他在救護車內突然嗆咳出聲,並且吐出大量烏黑惡臭的汙血時,差點沒把當時在車內除了黎帛之外的所有人嚇到跳車。
*
反而是楊思光自己,在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情後,表現得很平靜。
後來有人問他已經被宣布死亡時到底有什麽感受,他也只是笑笑,卻並不正面回答。
以及,雖然楊思光確實也創造了一個死而複生的醫學奇跡,長時間的心跳停止依然給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一直住院了差不多快一個月,楊思光才非常勉強地恢復了身體健康。
而在那段時間裡,全國都在討論的熱點新聞,是黎氏掌門人夫妻的離奇暴斃——作為整個黎家說一不二,具有強烈暴君風格留的掌權者,黎先生和太太,以一種相當離奇的方式死在了自己家的豪宅裡。
用官方的說法,是黎老先生因為常年超負荷的工作和壓力,突發精神疾病,殺死了自己的結發妻子,並且直接吃掉了對方的大部分屍體。
不久後老先生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的所做作為後,不堪心理負擔,選擇了自殺。
然而,某些據說是從辦案人員那裡泄露出來的細枝末節,卻讓這起事故,增加了許多難以言喻的鬼氣森森。
比如說,黎先生的屍體實際上是在黎家的祠堂供桌下,一間非常隱秘的地下室裡發現的。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黎家會莫名其妙在自家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下面挖那麽一間完全封閉的地下室。
也沒有人明白那裡究竟是幹什麽的——那裡頭明明什麽都沒有,只有一整面已經完全破碎的古鏡。
而當警員們仔細調查鏡子的殘骸時,發現那後面布滿了說不清來歷,難以辨別的古老符咒。
而從事發後,黎家安保系統裡保存的監控錄像來看,黎家的兩夫妻其實在事發前一個星期左右,就已經表現得舉止怪異,瘋瘋癲癲。尤其是黎老先生在闖進地下室的,動作更是極其詭異,瘋癲得就好像,他正在追逐著什麽看不見的人。
至於黎夫人……據說按照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來看,她在搖搖晃晃走向祠堂的那時候,理論上來說,已經死了。
而監控上也記錄下了她走路時,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殘破身體。
……
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江湖上其實從來都不缺黎家往日行事時難以捉摸且神神叨叨的各種傳言,如今再加上短時間裡三名重要成員的接連死去,風言風語愈演愈烈,最後反而會因為太過於離奇,被歸結為都市傳說。
真正要面對黎家之後各種腥風血雨的,只有黎家早年間選定的繼承人,黎帛。
好在這個在生意場上來說過於年輕的男人,也以驚人的才乾,控制住了黎家這艘風雨飄搖的大船。
而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楊思光早已回到了學校。
他依舊沉默寡言,很少跟外人接觸。
跟之前不同的是,他從家裡搬了出來。
並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以令人驚異的決斷,跟家裡斷絕了所有關系。
畢業後,楊思光考了研。
三年後,黎帛組織了一次新年煙火,然後在A市最高樓的頂層,向楊思光提出了交往的懇求。
楊思光當時盯著黎帛看了好久,他本意是想拒絕對方的,然而彼時剛好煙火綻放,一道光落在了黎帛的眼底。
乍一看,仿佛男人的虹膜上,也多了一道淺淺的色素沉積。
鬼神神差的,楊思光點了點頭。
再反應過來時,男人已經欣喜若狂地抱住了他,在他額角落下了灼熱而細密的吻。
楊思光怔怔困在黎帛懷間,瞬間失去了反悔的機會。
他本來以為自己跟黎帛堅持不了多久……
然而,也許是因為同為黎家人的緣故吧,黎帛總是會在某些時候,讓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黎琛。
或許是因為貪戀那一抹黎琛的殘影。
或者,也能算是日久生情。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跟黎帛共同度過了十多年的歲月。
*
歲月平靜而安穩的流淌。
楊思光用黎琛換給自己的那條命,幸福快樂地活了下去。
……
……
……
……
“阿帛?這是什麽?”
替黎帛整理出差用的洗漱用品時,楊思光不小心在一個平時不會打開的儲物箱裡,翻到了一遝褐色的隱形眼鏡。
“……你什麽時候開始戴這個了?”
他困惑地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
浴室裡的高大男人一邊漱口一邊從門口探出頭來,看到楊思光手裡的眼鏡時,滿臉平靜。
“哦,前些天家庭醫生檢查出我有少許近視——”他苦笑了一聲,將泡沫吐在洗手池裡,然後搽乾淨了臉。
隨即帶著滿身的薄荷氣息,大狗一般親熱地壓在了楊思光的背後。
“所以框架眼鏡和隱形眼鏡我都配了,”一邊說著,男人一邊笑著從床頭櫃裡取出了金絲框架眼鏡,顯擺一般戴在了臉上,“怎麽樣?帥不帥……是不是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楊思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你已經很成熟了,不用再增加魅力唔唔——等等,不,不行你不是趕飛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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