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墨非杳的手緊了緊,“看到了嗎?”
墨非杳默了一會兒,慢慢點了頭:“看見了……是師尊。”
是‘是師尊’,而不是‘師尊’。葉拾宮目光一沉,直道預感成了真。
竟然這麽快嗎?
“非杳。”他沉聲道,“我想知道更多。”
原本只打算慢慢來,但事情比他想像的進展更快,或許未來伴侶離開的時間已然不遠。
他想知道更多,哪怕他之後會盡數忘記,哪怕再見也是對面不識,哪怕……
他把墨非杳放到地上,金光一閃,站在原地的已經是紅發金衣的少年。
他說,“能摸摸我的尾巴嗎?”
短小的三條金色被主人倔強的伸出衣擺,可笑的擺出直愣愣的造型,跟喜鵲似的一翹一翹。葉拾宮抱住已經變回原形的墨非杳,重複道:“非杳,摸一摸。”
如果靈魂沒法記住你,那就讓身體記住。那種特殊的、會讓人全身放松的感覺,就算記不起來是伴侶,也不會從此陌路。
這人是我的,拿了我的尾巴,就別想走了。
墨非杳半蹲下來,這種要求他根本沒法拒絕啊……遂露出一個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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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畢鸞的地毯式搜索,皇宮內已經找到了不下十個洗不去的汙漬點。
同時,烏斥候匯報,於宮外千裡發現婆娑大軍蹤跡,古寅已然率軍全線布防。
鏡面的波動出現的愈發頻繁了。
一切都來的那麽突然,卻又似乎都有跡可循。
墨非杳並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現在在和葉拾宮看扶桑。
對,就是只有一截小樹苗的扶桑樹。
當然,他還是用的光明蝶的外表,只是在葉拾宮的大開綠燈之下,短短幾天就把那些不懷好意的新侍從收拾了一多半。
那隻婆娑,則在葉拾宮的示意下留了下來,雖然墨非杳並不知道葉拾宮的計劃,但他本能的相信著葉拾宮。
——但他卻忘了,現在的葉拾宮,可沒後世那麽沉穩。雖然表面上要靠譜很多,但並非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而是隱藏在深潭下的孤注一擲的瘋狂。
這原本只是一個平靜的夜晚,至少墨非杳這麽認為。
原本要在深夜才會從書房裡爬出來的葉拾宮,今晚卻十分突兀的扔下了所有公文,帶著他來到了這個有些空曠的廣場。
月光下,小金烏的樣子有些朦朧。
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快一個時辰,葉拾宮卻什麽都沒說。
師尊沒說話,自己就陪著吧。墨非杳想,還有美人可以看,時間過得還是挺快的。
只是今晚,是不是太安靜了些?
“非杳。”一片靜默中,葉拾宮突然開了口。
“什麽”墨非杳立刻停止了胡思亂想。
葉拾宮張了張嘴,末了長歎一聲,“不,沒什麽。”
墨非杳:“……”師尊你耍我呢?
這樣的話,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裡又發生了好多次。
終於,在葉拾宮又一次閉嘴時,墨非杳按捺不住,安撫的摸了摸葉拾宮的紅毛,“師尊在緊張嗎?因為即將到來的大戰?”
“不……”葉拾宮話音未落,唇邊就落了個溫軟。
誒誒誒???
葉拾宮紅毛刷的炸了。
目睹一切的墨非杳噗的笑出了聲,師尊還是個小孩子啊,這也太可愛了哈哈哈!
還會炸毛,還會臉紅,這麽一比後世根本就是個老司機啊哈哈哈哈哈!
一邊笑,他一邊將葉拾宮的頭髮一點點梳回原狀,“那師尊在擔心什麽?一切有我呢,我們會贏的。”
葉拾宮毛順了,尖耳朵卻依然紅彤彤的,他這次踟躕了一會兒,“非杳,你知不知道……金烏的尾巴代表了什麽?”
墨非杳笑了,“不是求偶的嗎?師尊你說過的呀。”
葉拾宮歎了口氣,一看未來的自己就沒說明白,“金烏鳥的尾巴,能且只能纏在伴侶身上。”
他鄭重道:“我已經記下了你的氣息,如果未來……我有去纏別人的話,別在意,那只是在確認是不是你。”
話落,葉拾宮自己都有些羞赫,什麽叫確認是不是你?什麽叫別在意?這怎麽說的這麽像渣男語錄呢?
倒是墨非杳聽懂了些。他確實聽過很多妖怪都追求過師尊,包括挽音城的城主,那條尾巴若說纏過別人,其實他是不意外的。
但只能纏一個人,這說法就有些問題了。
師尊也說過,他丟過一段記憶,難道就是這一段?跟自己相處的這一段?
若是如此,一切也就說得通了。為什麽未來的師尊並不認識自己,為什麽他卻依舊執著的選了自己這個拔他尾巴的小混蛋作為伴侶而非一巴掌拍死。
因為師尊把他認出來了。縱使不記得他是誰,卻仍舊記得那發自心底的喜歡。
墨非杳突然明白過來,那尾羽總是喜歡纏繞在自己身上,是眷戀。
他在確認那種感覺,在汲取消失三千年的氣息。
一般的鳥類尾羽只會送給伴侶,葉拾宮四處亂纏,也只是為了確認當年丟失的那個‘東西’。
隱藏在不靠譜外表下的,是屍山血海中帶來的瘋狂。
心徒然一動,他點點頭,“師尊,我明白的。”
對他而言,這裡只是一場過去的幻夢,他回去後師尊依舊會等他,但對現在的葉拾宮而言,卻是真正的失去,不僅失去,還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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