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遠:“殿下。”
乙十二瞥了眼周圍,輕聲提醒:“有人在看這邊,進府再說。”
曲渡邊、烏思挽和葉小遠三人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烏思挽更是哀哀切切的拿著帕子抹眼睛,“走,外面別凍著我小乖,先回府裡。”
葉小遠也揮了下手:“把石板鋪在台階上,別讓殿下下來站著了。”
府中下人把石板架上,乙十二推著他上去,進了府邸中。
吱呀。
大門關上。
一路進了裡屋,烏思挽紅著眼睛吩咐其余人不許過來,她要跟外孫好好說話。
等人都清空了,烏思挽才道:“府中護衛都是戰場上下來的老兵,周圍一般不會有人監視。”
葉小遠:“那是衝著殿下來的。”
曲渡邊:“剛才感覺到在哪個方位了嗎。”
“並不準確,”乙十二說,“但是,應該沒有惡意,我會讓人查一下。”
曲渡邊暫時將這事放在一邊。
烏思挽不出意料的也問起他信上的內容,曲渡邊就將他在順寧宮裡說的話,跟外婆和小遠重新說了一遍。
講完,他就扯開話題,跟外婆說外公的現狀,沒注意乙十二把葉小遠拉了出去。
兩人站在窗外。
乙十二認真告狀:“他騙人。”
葉小遠心跳都停了一瞬,他捂住胸口:“……六六大人。”
乙十二:“殿下的話半真半假,身體或許無事,但眼睛有事。”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一點不落的全都說了。
告狀就不必顧忌別的了,他額外重點強調了曲渡邊醒來後翻車,還試圖蒙騙過去的經過。
“我不好說他,老夫人年紀大了,但小遠你可以。”
他把自己看成殿下的屬下,有些事不好說,只能忍著,但葉小遠是從小照顧殿下長大的,是半個親人,完全有資格嘮叨。
葉小遠的臉色從一開始的煞白,到後面的緩和,再到最後的擔憂,以及面沉如水。
正巧,烏思挽從裡面推開窗戶,咦了聲:“你們兩個怎麽站在外面,裡面暖和,進來進來,聽小乖說北疆有趣的事呢。”
葉小遠:“沒事老夫人,我們透透氣。”
冷風從窗戶外面刮進來,曲渡邊坐在火爐旁烤橘子,他分明不冷,卻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
下意識看了眼窗邊。
葉伴伴的豆豆人頭上被模擬器友情標注,多花了三朵抽象的小火苗,六六則是抱著胳膊,默默的退走了。
曲渡邊:“……”
烏思挽看看窗外,又看看窗內。
“怎?”
曲渡邊低下頭,“這個橘子烤了之後真好吃。”
府外。
一截黑色的衣擺從持劍侯府附近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摘下帶著的鬥笠。
面容暴露在天光下,赫然是溫小春。
沒有什麽比親眼看見更有衝擊性的了。
戰報中說得清清楚楚,七皇子是在戰場上交手時候受的傷,七皇子回來後說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沒有誰質疑。
但是他不信。
之前,崔融去邊境,是帶著女兒回祖宅養老,告別京中諸事不再出現是正常的。
但是前段時間,他跟陳儉清理東廠之中崔融殘余不多的眼線和人脈,有幾個人忍不下去,去山鳴關找崔融,卻沒有在崔融的祖宅發現他。
他原以為是崔融搬家了,現在想想……
不對勁。
-
夜晚。
又飄起了霧一樣的小雪。
曲渡邊被葉小遠摁在小板凳上,訓了足足一個時辰,溫和講理普攻,嚴肅講理弱攻,溫柔眼淚爆殺。
一點白和金來陪他,蔫頭耷腦的趴在旁邊。
乙十二就靠在門口,聽葉小遠訓話,還有自家殿下蔫了吧唧的應聲,一路上憋著的情緒總算是散了點。
他耳朵一動,聽見屋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輕身躍上了房頂。
吱——
曲渡邊抱著狗,從屋裡出來。
出來後,他在狗子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用一點白擦了擦連廊木椅上的小雪花,擦乾後,一屁股坐了上去。
一點白:“旺旺旺!”
曲渡邊捏住它嘴筒子:“別吵著外婆休息,你老實一點。”
乙十二悄悄往下看。
曲渡邊已經松開了狗,憤憤道:“六六……”
乙十二把頭縮回去了。
曲渡邊深吸一口氣,葉伴伴魔音貫耳般念叨的聲音才稍微小了一點。
葉小遠在裡屋收拾床鋪,曲渡邊在屋簷下坐了一會兒,又覺得冷,他就起來在小院子裡走了一圈。
六六在其他皇子府周圍都布了人手監視。
湯一粟這個本該回歸本職的,現在卻在京城臨近的縣城中待著。
他想幹什麽呢。
又會和誰聯系。
若是他直覺不錯,京城,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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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雪已停。
地面淺淺一層雪色。
更夫佝僂著腰,提著燈,手中鑼一敲:“醜時四更,天寒地凍——”
咚!
“醜時四更,天寒地凍——”
他喊話時寒氣從嘴巴裡飄出,低頭搓了搓手,再抬頭時,卻看見漫天飛舞著黃色的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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