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情況不明,他根本不敢隨便開方子,往前數幾次瘟疫,都是鑽研調整後的藥方,確定無事才敢拿來用。
不然一不小心,便是一條人命。
誰敢冒這個風險。
楊太醫等傷口膿血流盡,消毒完畢後纏上紗布。
他站起來拱手道:“縣令大人,殿下,還請盡快修書郡守,讓郡守大人征兆旁郡的大夫到傳染區鑽研藥方。我一人之力,實在是微薄有限。”
華縣令:“已經修書了,但總歸需要時間。而疫病多拖一日,傳染的越廣,死的人就越多。”
曲渡邊:“誰第一個發的病?”
華縣令:“是青年區的,大概是接觸屍體的時候染上的病。”
曲渡邊:“太突然了……”
“是太突然了。”禹若面沉如水的從南寧百姓隔離區回來,“之前還好好的,按照扁豆居士分區管理的方法管轄百姓,就算有人生病,也不是會傳播開來的瘟疫。”
曲渡邊點頭。
心中更確定了幾分。
要是只有他一個人覺得突然,他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銳了,現在禹若也這樣覺得,他就能肯定,屍體有問題。
曲渡邊:“華大人,拜托你和周圍幾個縣的縣令,在河道豎起大網,攔下來往下遊漂的屍體,網的空格大些,只要能攔住屍體就好。”
“攔住的屍體全部就地銷毀,不要直接觸碰。”
“去打撈的人回來後,用珍寶酒擦手,艾草熏身,穿過的衣服直接燒掉。損失算在縣衙公帳上,回頭再報上去,一定要把將瘟疫傳播的可能性阻斷。”
華縣令拱手:“是,下官這就去辦。”
曲渡邊:“師爺,你注意其他百姓的情況,我擔心有生病了卻隱瞞不報的。”
師爺:“好。”
“等一下,”曲渡邊補充了一句,“散播正面消息,就說七皇子身邊有一位宮裡來的太醫,醫術高明,治病的藥方已經快研製出來了,叫他們不要擔心。”
“是,殿下。”
曲渡邊明白,有時候恐慌蔓延起來,會催生更多的惡劣事件,必須要盡可能的扼製。
【禹若好感度+2】
曲渡邊倏的扭頭。
“你在想什麽啊。”
禹若看著曲渡邊一條一條的命令發下去,以及華縣令和師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樣,並沒有年齡上面的違和感,他好像天生就適合當管理者。
樂安縣有這家夥在,不知道多活了多少人。
禹若:“在想南寧的百姓。”
曲渡邊眉心一擰:“也有感染的?”
禹若點頭:“已經燒了三具屍體了。”
三具。
南寧百姓在樂安縣的只有一百多個,沒有分區,一個感染,恐怕半數都逃不過。
曲渡邊在禹若眼中看見了血絲。
這家夥心裡大概也不好過吧。
“你們那一片屬於重災區,別讓他們靠近這邊。等會分個大夫去那邊,拿些艾草和珍寶酒過去,必須控制起來,避免擴散。”
禹若學著華縣令兩人的模樣,拱手:“是,殿下。”
曲渡邊踹了他一腳:“滾。”
禹若又對著楊太醫道:“拜托您了。”
楊太醫還禮,心中卻歎了口氣。
等禹若走後,楊太醫道:“殿下,你還是趕緊回縣衙吧,你體質差,被感染了恐怕凶多吉少。”
“我命大,多少凶險都熬過來了,楊太醫你最清楚的。”
楊太醫:“……”
這能一樣嗎!
“咳咳咳……”
草席上,剛剛被放膿血的老人咳嗽了幾下,勉強睜開了眼睛。
“爺爺!爺爺你終於醒了!”小孩哭道。
楊太醫連忙蹲下診脈。
片刻後,他記錄下放膿血的時間和膿血流出量。
“大夫,貴人,”草席上老人的孫子期盼的看著他們,“我爺爺會沒事的,對不對。”
小孩子的眼睛實在是太亮太渴求一個肯定。
楊太醫看著這雙眼,卻給不出一個同樣肯定的答覆。
曲渡邊:“我們會盡全力。”
他摸摸小孩的頭,低聲說:“別哭,爺爺會擔心的,照顧好他。”
小孩鼻尖發酸,不住地給他們磕頭:“謝謝貴人哥哥,謝謝你們。”
他也感染了,只是症狀還比較輕微。
或許明天他就會和爺爺一樣趴在草席上,連睜眼說話都困難。
曲渡邊一把拉住,讓他起來,“好了,你就按照楊太醫說的,看好爺爺。”
“嗯!”
楊太醫又在傳染區轉了一圈,跟幾個大夫低聲商量初始藥方。
曲渡邊站在路中央,看著兩邊的長長的草棚。
時不時有人被抬進來,有人被抬出去。
一聲聲哭泣,一句句悲鳴,一點點透露出來的絕望,遠比艾草的眼能熏得人眼酸落淚。
生死離別在短時間內上演,壓抑和沉鬱猶如一塊千斤巨石,緩慢而沉重地壓在心裡。
中午的時候,曲渡邊回了縣衙。
葉小遠從乙十二屋裡出來,用艾草給他熏了一遍,珍寶酒擦拭手和面部,又把他這身衣裳丟進了鍋裡煮。
“殿下,下午就別出去了,外面那麽多得病的,您要是有個好歹,宣妃娘娘該多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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