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跟隨夏宏一路從濟州過來,見識並不短淺,夏宏亦珍她愛她,遇到舉棋不定的事情也會與她訴說。
夏赴陽拄著掃帚,“嗯……唉,我也說不出來。”
“我跟七皇子玩得好,他受傷,我擔心他。但是除了擔心之外,還有別的……就是他站出來跟盧國公嗆聲的時候,我覺得渾身的血都熱起來了!”
他眼睛很亮,把掃帚當成劍,跟王氏比比劃劃:“恨不得讓他把話塞回去,我來重新說的那種!他平時也愛嬉笑打鬧,還睚眥必報的,有時候還怪小氣,月餅都不給我,我翻牆去了停鳳小叔家要的。”
“但今天很不一樣。就是……娘,我說不出來,你能明白嗎?”
夏赴陽苦惱。
王氏輕笑:“你倒是跟你爹半點不像,他穩重多了。”
夏赴陽:“他是內秀,我是外秀。”
王氏沒理會他的胡扯,“還記得你爹走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咱們家如今的情形,京城人人巴結,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危機遍地。這幾年我們避開了多少明裡暗裡請我們站隊的人,娘都跟你說過。”
夏赴陽:“嗯,所以我沒有跟誰玩得特別好。”
王氏:“站在夏府的立場,你要這樣,但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場呢?”若是以後注定站隊,你會選擇誰?
王氏沒有說出後半截,也無需明說,夏赴陽明白。
他沉默了會兒,道:“今日之前,我純粹當他是好朋友。”從來沒往以後會追隨的方向去想過。
王氏:“皇室之中,唯一一個能讓你忘記的對方身份的朋友,已然很不一樣了。小陽,你應該思考思考往後的路該怎麽走,是誰都好,中立也好。”
不管是偏向誰,還是中立,都各自有利弊。
她知道自家孩子從小就想跟他父親一樣馳騁疆場,不然也不會吃苦練武,咬牙不出聲。
自小就有主意的人,就算被別人用棍子打死,他也會死在自己選擇的那條路上。
夏赴陽抱了抱她:“謝謝娘。”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你快去睡吧,天都多黑了,快去快去。”
他親自把王氏送回了臥房。
夏赴陽正準備自己理理思路,府門就被敲響了,小廝進來通報,說是奚子行前來拜訪。
夏赴陽讓人請他進來。
奚子行一路走過來的,鼻子和臉頰都是紅通通一片。
夏赴陽瞅他一眼,把人拉到書房裡了,給他拿了手爐,倒了熱水。
“來作甚。”
奚子行:“廢話,我父親進宮之後還沒出來,收不到消息,我肯定來問問你,小七如何了?”
夏赴陽:“不知道。”
兩人各有心思,相顧無言。
許久,夏赴陽發愁的歎了句:“我終於明白了,你那什麽明主則選守則,好像是叫這個吧,為什麽第一條要求人家身體好了。確實,身體好很重要。”
奚子行:“哦?你想跟我一樣暗中觀察了?”
夏赴陽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觀察個屁。
不過左右奚子行是不考慮小七的,奚子行不考慮,他可不是。
那他跟這家夥以後說不準會成為對頭……這樣一想,夏赴陽就不打算跟他說了。
他精明得很,在心裡悄咪咪劃下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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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子行打聽完曲渡邊的事情後,等身體回暖,就回了府中。
他坐在燈光下,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糾結和掙扎。
許久。
他才又開始裁剪小冊子。
裁剪裝訂完畢,他再次開始糾結掙扎,然後執筆,在冊子上寫了個:七
七皇子對峙盧國公,他知道,並非不觸動。
反正大皇子分數低的都快淘汰了……他再加一個,一增一減,整體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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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寧宮。
太醫擠擠挨挨的擠在七皇子的寢宮內。
各種辦法都試了,人就是不醒。
崇昭帝:“半天了,沒個結論,到底如何?”
楊太醫拱手道:“殿下脈象很亂,”亂得像是在跳舞,“……但是整體看,呼吸綿長平靜。”
宣妃:“那為何還是不醒?”
楊太醫沉吟道:“或許和小殿下練的心法有關系,微臣記得小殿下一直有練武的,還自己找了本心法。現在小殿下的狀態,更像是真氣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衝開了丹田穴,一時之間無法梳理,才導致的昏厥。”
“他,這小子,衝開了丹田穴?”
崇昭帝懷疑自己聽錯了,得到太醫的肯定後,他心裡倏的竄上一股火來,“如此危險的事,小崽子竟敢偷偷做決定!”
宣妃蹙眉:“沒聽太醫說小七自己都都不知道嗎?大晚上的,你凶什麽。”
崇昭帝憋了口氣。
“等他醒了朕再和他算帳。”
“太醫,是真氣暴動嗎,”比起聽不懂的崇昭帝,宣妃顯然更了解些。
楊太醫:“算是…但小殿下的真氣平和,只是脈象亂。沒有真氣暴動那般危險。”
崇昭帝:“那就是沒事?”
哪個大夫敢說昏迷的病人沒事?何況還是皇子。楊太醫道:“非也,正因為七殿下情況不可捉摸,才更應格外關注。”
床上躺著的半大孩子神色酣然,左手纏了厚厚的繃帶,像個小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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