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還是記得那雙把他帶離深坑的手,啞聲說:“大哥本來都走了,是聽見侍衛的聲音,才趕來救了我。”
“謝謝大哥。”
也算帶了幾分真心。
大皇子別扭道:“不管是誰,我都會救。”
二皇子微微抬眼,看了他二人幾秒,移開視線。
崇昭帝靜了一會:“老大,做得很好。”
大皇子拱手,退到一邊。
這事到這裡,才算跟他沒有了關系。
三皇子用左手,握住崇昭帝的手,“父皇,對不起,因為我的事,破壞了您的心情,是兒子不孝順。”
他並沒有埋怨、不甘、憤恨發怒,他本能的用自己現在的淒慘,博得更多的同情憐憫。
崇昭帝驅散帳篷內的其他人。
然後握緊三皇子的手,“你好好休息。”
片刻後,他問了句,緩緩:“倘若此事確實是意外呢。”
三皇子靜了兩秒,道:“那只能怪兒臣運氣不好。”
崇昭帝拍拍他的手,吩咐下去,讓太醫好好照顧三皇子,然後將昨天晚上接觸過草環的人,全都抓了起來,一一審問。
最終有位宮人忍不住審問開了口,說是原本草環用的草,長在遠處,他懶得去走那麽遠,再加上他還得趕回去伺候六皇子,就隨手在路上摘了幾根別的草。
他也不知道隨手摘的草就是吃馬草。
宮人是六皇子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之一,雖然是不小心,但崇昭帝還是怒不可遏,處死了宮人,將蘭貴妃降為蘭嬪,六皇子打三十大板。
五皇子為六皇子求情。
崇昭帝怒氣更盛,連他一起打了,並揚言,誰再求情,下場會更慘。
-
曲渡邊聽完這場戲的落幕。
從三皇子帳篷出來後,他就一直很沉默。
腦中閃過過去的一幕幕。
葉小遠擔心道:“殿下,是不是不舒服。”
曲渡邊:“還好。”
他在外面站了一刻鍾,估摸著五皇子已經挨完打,就道:“伴伴,你就在這吧,我去看看五哥。”
葉小遠:“殿下自己去?”
曲渡邊:“有點事問問他。”
他來到五皇子的帳篷裡,五皇子正趴在床上,臉色蒼白,太醫給他後腰和臀部上藥,三十大板,足夠打出血了。
好在血不多,藥氣能夠遮掩一部分。
曲渡邊臉上厚厚的面巾一直都沒摘,“五哥。”
五皇子愣了下:“小七,你怎麽來我這裡了?”
“有點事,五哥,你先處理傷口。”
“…好。”
太醫加緊給他處理完,蓋上了一層敷了藥的紗布,“晚上還請不要翻身,殿下。”
五皇子點頭:“多謝。”
太醫提著醫藥箱離開,曲渡邊這才拖著個小凳子,到五皇子床邊坐下。
五皇子:“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曲渡邊看了下他帳篷內伺候的宮人。五皇子了然,“你們都出去吧。”
帳篷內都清空後,曲渡邊的聲音才隔著面巾傳出來,他看著五皇子,問道:“五哥,草環是你做的手腳,對嗎。”
“………”
五皇子抬眼。
眼底溫和的笑意一點點散去,露出濃霧般的黑沉。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換了旁人,你心有疑惑,也會這般直接問?”
曲渡邊搖頭:“不,只因為你是五哥。所有哥哥裡面,我最信賴的只有你和四哥。”
“傻弟弟,”五皇子抬手拍了下他腦門,“再信賴也不能直接問。”
他是沒有回答,但是沒有否認,就是肯定的回答了。
曲渡邊輕聲說:“當初…榮貴人的離世,應該和蘭貴妃有關是不是。”
“五哥你一直知道,只是假裝不知。”
從五皇子站出來給六皇子求情,卻直接把矛頭引向蘭貴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全數被一條線連在了一起。
五皇子和六皇子走得近,幾乎天天都在一塊,因此通過六皇子身邊的人,把吃馬草混進編環的草中,按照順序排好。
等到六皇子分發的時候,含有吃馬草的草環,就自然而然就分到了三皇子的馬上。
“她現在不是貴妃了,是蘭嬪,”五皇子微微抿唇,“如果這真是一場復仇,小七,你會阻止我嗎。”
曲渡邊:“五哥,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阻止你,”他沉默了會兒,“二哥,是幕後的人吧。”
五皇子心一震。
他知道小七腦子轉得快,但沒想到他能這麽敏銳的想到二皇子那一層。
曲渡邊:“這場計,幾乎算得上是一石二鳥。大哥和三哥爭鬥,三哥殘廢,父皇必定懷疑大哥,要不是三哥醒來後把大哥摘了出來,他脫身不乾淨。
草環是你做的手腳,現在沒有人懷疑你,但是六哥和蘭嬪被拖下水是肯定的,現如今他們也確實受了懲罰。”
唯一能在暗處得利的就是二皇子。
往後朝堂的局勢可以預見,三皇子黨倒台,二皇子黨會逐漸脫穎而出。
五哥明面上依附六皇子和蘭嬪,甚至此次寧願負傷也要為六皇子求情,蘭嬪和六皇子從此後肯定會更加信任他。
而別人,也會徹底認為他是六皇子一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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