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重夜看著眼前還不知事情嚴重性的家夥,頓時感到一陣陣心累。
多少年了,他都沒見過這麽愚蠢的魂修。
既知自己的來歷和名聲,竟還敢這般膽大包天的和自己說話。
還說的都是這種叫堂堂夜尊都無言以對的話。
鳳重夜索性輕嗤一聲,道:“死了這條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送你出去的。”
鳳羽白似乎有些失望,那雙小鹿一樣的眸子,都多了一層水光。
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對鳳重夜道:“好吧,既然你今日心情不好,不想與我說話,那我明天再來問問。”
鳳重夜:“……”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小少爺果然如他先前所說,每日都要來他面前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鳳重夜一改之前輕佻散漫的態度,變成了一塊冷冰冰的石頭,大多數都是不理會眼前這個家夥的。
但還有少數時候,鳳重夜心血來潮,與他搭上幾句話。
“你這面紋真好看,是你自己畫上去的嗎?”
“不是。”
“那是怎麽來的?”
“這是魔紋,我若體內魔息無法收放自如,便會浮現於臉上。”
“原來如此,那這結界之中四溢的魔息,便是你放出來的嗎?”
“你倒不傻。”
“我一直都很聰明智慧。”
“……”
如此又過了數日,興許是一個月,興許是半年,在結界裡面,時間似乎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鳳羽白熟悉的坐在鳳重夜的跟前,但這一回,他手中多了一個白色的瓷瓶。
他獻寶似的將瓷瓶打開,放在鳳重夜眼皮子下面炫耀似的說道:“你猜這是什麽?”
鳳重夜嗅到了一股魂藥獨有的味道,而且這裡面的材料,顯然是療傷止痛用的。
鳳重夜道:“哪兒來的?”
“前幾日煉製出來的。”鳳羽白將藥膏用小拇指挑出來一些,湊到鳳重夜眼前,伸出一隻手輕輕撥開了那件披在身上聊勝於無的黑色法袍的一邊前襟,肩胛骨被貫穿的猙獰傷口便暴露在眼前。
那是血腥而看上去便叫人遍體生寒的畫面。
鳳羽白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他似乎很想去碰一下那尚未閉合的傷口,卻又有些猶豫。
“你做什麽?”鳳重夜道。
“看看你的傷。”鳳羽白遲疑了片刻,道:“為什麽不會好?這麽多年,傷口早該與鎖鏈融為一體,長成一片了。”
鳳重夜倒是並未笑話他,而是頗為平靜地解釋:“這鎖鏈是魂器,作用便是讓傷口日夜潰爛,永不閉合,沒什麽好驚訝的。”
鳳羽白愣住了,似乎有些手足無措,道:“這也太……太過殘忍了。”
若殺便殺,給個痛快就是了,何必如此折磨人?
可鳳羽白又想到,眼前的魔修屠滅了數座城,害死了許多人,又覺得這種折磨似乎不算過分。
可鳳羽白還是於心不忍。
他將挑起的藥膏塗抹在了傷口處,本想著能多少緩解一些,卻不料杯水車薪,唯有片刻的恢復,旋即便又成了流血的傷口。
“白費力氣。”鳳重夜道。
鳳羽白有幾分說不出的鬱悶,將自己辛辛苦苦煉製的藥膏,隨手丟在一旁,低聲說道:“我在煉藥一道上,並無天賦,看來日後還是不要再碰這些東西最好,免的全都浪費了。”
結界裡面,魂草寸草不生,那些材料自然是鳳羽白自帶進來的,興許是他存了許久放在儲物空間裡面的寶貝,沒想到竟是這樣給自己用掉了。
雖是無用,但鳳重夜卻覺得傷口並未那麽疼痛了。
鳳重夜笑了一下,道:“這傷口,不管你是天賦異稟還是廢柴,都是治不好的,這是極品魂器,要的便是生生折磨,若是輕易讓你給解了,豈不是侮辱它的名聲?”
鳳羽白還是很鬱悶,瞪著鳳重夜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鳳重夜漫不經心道:“這有什麽好沒心情的,小少爺,等你活得夠久,就會看淡很多事情,開玩笑也痛,不開玩笑也痛,開不開玩笑,其實都沒什麽差別。”
鳳羽白被這玩笑不玩笑的險些給繞暈了,他怔了一會兒,低頭看著那瓶沒什麽效果的藥膏,不知為何心裡面酸酸澀澀的,像是吞下了一顆沒成熟的青果子似的。
可眼前這個夜尊,分明就是數百年前人人喊打惡貫滿盈的魔修啊!
鳳羽白有些唾棄自己,便暗自生悶氣,又跑的無影無蹤。
鳳重夜似乎看穿一切,目送鳳羽白消失的背影,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複雜的意味。
幾日之後,鳳羽白才有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這一回,鳳羽白手裡多了一隻魂獸兔子。
“你從哪兒搞來的兔子?”鳳重夜有些驚訝地挑挑眉。
“結界裡面,分明有不少活物。”鳳羽白瞪了鳳重夜一眼,將兔子一手刀砍暈過去,道:“你騙我。”
鳳重夜是當真覺得不可思議,道:“我騙你這個做什麽?我在此方結界當中,可是已經足足百年,何曾見過第二個活物?”
鳳羽白似乎有些不信,但看鳳重夜這模樣,又不像是在騙他。
鳳羽白看了眼兔子,朝著遠處一指,道:“那裡,有一個高不見頂的階梯,我順著階梯往上爬,爬到了上一層,便看到了一片林子,那林子裡面,有花草有樹木,還有蜂鳴蝶舞,還有兔子和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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