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來意後,鍾離世欣然答應,與之靜坐的戎棟聞言施施然起身。
柴雪盡還未開口,鍾離世先道:“戎侍郎別急,咱們還沒喝完呢。”
“殿下要回去,我身為送親使理應陪同。”戎棟還在對剛發現柴雪盡不見了想去找被阻攔的事耿耿於懷,這次怎麽說都不能再讓柴雪盡孤身回去。
“我當多大事呢。”鍾離世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原來戎侍郎擔心二殿下安危,我讓郡王府護衛護送便是。”
硬是曲解了戎棟意思。
早知道鍾離世生性狡猾,戎棟還是讓對方逆天發言震到靜默片刻,後沉著臉道:“不用了,我奉命護送殿下,少一刻都做不得數。”
真是死板,鍾離世面不改色道:“難道戎侍郎對我的人不放心?”
上升到信任這一層面,有些話就該經過腦子。
戎棟皺了皺眉,很不喜鍾離世的談話技巧,再者本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樁小事,能得鍾離世糾纏,背後肯定有問題。
“並非,是……”
“好了。”柴雪盡聽不下去了,感謝斯百沼,他突然聽懂鍾離世這麽堅持留下戎棟的險惡用心,好聲好氣道,“既然戎侍郎和鍾離小郡王投緣,便多留會兒吧,按小郡王的意思,讓郡王府護衛送我。”
這話一出,戎棟和鍾離世雙雙像吃了蒼蠅,互看一眼又速速轉開臉,別提多嫌棄。
柴雪盡忍笑,道:“先走了,各位隨意。”
鍾離世招人來低聲安排,當即有十個身著甲胄的護衛走在柴雪盡兩側,幾步路的功夫愣是營造出磅礴氣勢。
中庭裡熱鬧依舊。
鍾離世斜眼看陷入沉思的戎棟,雙手背在身後盤著腕上的朱砂手串:“戎侍郎還是不放心?”
“不敢。”戎棟落座,盯著一同坐下的鍾離世看,換個心思淺的,這會兒臉上得寫滿心虛,“喝這麽多杯,我還沒機會敬三王子,多謝他漫漫長路的暗中相助。”
“他來了。”鍾離世衝著中庭門口輕抬下巴,眼睛笑著卻沒多少笑意,“戎侍郎很關注三王子。”
戎棟瞥了鍾離世一眼:“畢竟是貴邦三王子。”
多關注總歸沒錯。
“我還以為戎侍郎是想替二殿下和三王子交好。”鍾離世笑吟吟道。
想起柴雪盡和斯百沼間曖昧不明的關系,戎棟唇角下撇,帶著幾分沒露過的鋒芒:“他真心和三王子交好用不著我多事。”
嗅到內情的味道,鍾離世眸光微閃,佯裝不懂:“哦?”
套話都寫在臉上了,戎棟仰頭喝酒,酒盞往案桌上重重一砸:“告訴你們三王子,他可不像他那副漂亮無害的皮囊是個花瓶,美人工於心計。”
“我會一字不落的轉達。”鍾離世往戎棟盞裡添酒,“不過戎侍郎恐怕多慮了,我們這沒人膽敢對殿下包藏色心。”
戎棟哼笑道:“我不信。”
鍾離世挑眉,就見戎棟視線一轉,直勾勾看向越來越近的斯百沼,像是故意說給他聽:“要我說我覺得你們那位三王子就是包藏色心的第一人。”
要不是種種原因在,鍾離世都想稱讚戎棟火眼金睛。
可惜,實在太可惜。
立場不同,鍾離世隻得眼露惋惜,捏著鼻子為斯百沼費心辯解:“這就冤枉三王子了,他生平不近美色,再者殿下是為和親而來,無人敢染指。”
話裡話外都說斯百沼是識大體之人,不會為了一己私欲擾亂兩國交好的事。
哪怕人到跟前,戎棟也不懼怕,道:“我言盡於此,這杯酒給三王子賠罪,今晚是我失言。”
利落喝完,戎棟丟下酒盞,快步奪門而出,看著像是要去追柴雪盡。
外面的風聲更大了,臨窗能看見後花園懸掛的燈籠搖搖晃晃,光影閃閃,充滿危險味道。
一道屏風相隔,鍾離世將牛乳茶推到斯百沼面前,覬著那廂還沒走的歷朝官員,低聲道:“戎棟懷疑了。”
“不用管他。”斯百沼壓根沒把對方放眼裡,“這段時間城裡有很多生面孔?”
“相比之前偶爾出現一個算多。”鍾離世又道,“你猜從京都回春堂尋到的線索最終去了哪裡?”
“周弘譯府邸。”
“嘖,真沒意思。”鍾離世賣弄不成,一臉無趣,“你明知道結果還讓我的人去查,閑著無事呢?”
牛乳茶的味道讓斯百沼恍惚了下,長睫微垂走了神:“確認件事。”
此時風聲裡混進些許簌簌雨聲,鍾離世偏頭順著窗戶縫隙朝外看,絲絲細雨如線,落進了後花園的林間,衝散了神秘。
鍾離世饒有興趣道:“你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嗎?”
“沒有。”斯百沼平靜回答,“盯緊混進來的那些生面孔。”
他不想再發生柴雪盡被劫走的事。
“聽你的意思是想讓他在我這長住?”鍾離世隆起眉頭,就算彼此推心置腹,鍾離世也不讚同他金屋藏嬌,“哪怕他叫柴雪盡,也是和親皇子。”
和自己父王搶人未免太過了。
斯百沼一口飲盡牛乳茶,語氣很淡:“如戎棟所說,他慣會蠱惑,交給旁人我不放心。”
“你自己來就能行?”鍾離世真想讓他照照鏡子看看他眼裡寫著的真實想法,“他真那麽有本事,也不會淪落到替人和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