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迷.藥?
柴雪盡收回手,隻覺喉間一陣痛癢,低聲咳嗽,待抬頭便見方才還沒動靜的人睜著雙晦澀的眼在看他。
“看什麽?”他嘶啞著問。
斯百沼一骨碌坐起來:“以為是幻覺。”
柴雪盡哪能聽不出言外之意,頓時有種狗咬呂洞賓的感覺,開門見山道:“三王子是不是以為我會趁機丟下你一走了之?”
“沒有,二殿下風光霽月,哪裡會做那等無恥宵小之輩才做的事?”斯百沼扶著肩頭,見柴雪盡看過來,隨口解釋道,“脫臼而已。”
在他注視下,抬手一聲不吭接上了。
柴雪盡收回目光:“說來奇怪,我活這麽大,第一次見帶迷.藥的殺手。”
斯百沼四處找柴往火堆上添,聞言輕瞥他:“幕後人怕我回去又怕真殺了我。”
柴雪盡便不說話了。
火苗躥得很旺,漸漸驅散寒意。
斯百沼解開僧衣搭在木棍上,那廂柴雪盡還坐在火堆旁,垂著腦袋不動,過分乖巧。
“夜深寒重,二殿下不將衣服烤乾,很容易加重傷寒。”
柴雪盡仍舊紋絲不動,仿佛故意不理人。
斯百沼直覺不對,快步過去,矮身一看他早已閉上眼睛,兩頰緋紅,分不清是燒的還是火光映照,抬手貼上額頭,斯百沼立即被滾燙灼了一下。
都這樣還強忍著不低頭,當真是倔。
第五章 。
春意不滿,枝頭的葉淺淺冒芽擋不住風雨,雨勢漸大,也就落在樹下躲雨的兩人身上。
斯百沼先將柴雪盡抱起來送進樹洞裡,再出來趁火還沒滅烘衣衫。
待雨鋪天蓋地落下來,他快步躲進去。
沒了火光照亮,方圓百裡一片漆黑,隻余簌簌落雨聲與輕微的呢喃。
斯百沼轉身,便見先前倔強不肯出聲的人蜷縮著,快要縮成了球,低聲叫冷。
這‘二殿下’身子當真弱,兩場雨就生了病。
斯百沼不想管,沒那麽多惻隱之心,可樹洞本就不大,柴雪盡躺下後,留的地方不多,斯百沼幾乎貼著他腰胯站。
懼冷之下,柴雪盡本能向散發著熱源的地方靠過去,雙手攀著斯百沼的長腿,努力貼著取暖。
“二殿下不防我了?”
明知柴雪盡燒到糊塗回答不了,斯百沼還是沒忍住彎腰去問。
黑暗裡,柴雪盡閉眼苦苦尋覓的哀求模樣讓斯百沼眯了下眼,掌心貼上他的額頭,讓那涼意冰了下。
難怪喊冷。
離開破廟時局勢緊張,柴雪盡穿得還是那身紅色長袍,沒武功抵禦寒意,簡直是糟蹋身子。
斯百沼念在他沒丟下自己的份上,將半乾的僧衣披在了外面。
這對處於水深火熱的柴雪盡而言是杯水車薪,他仍不管不顧胡亂的往斯百沼身上蹭。
一邊蹭一邊叫著冷,尾音帶顫,眼尾發紅,好不可憐。
斯百沼兀自屹然不動,垂眸觀察了他良久,終於在他的手碰見極為隱晦的地方時臉色大變,一把鉗住他的手腕。
“疼。”柴雪盡叫出聲,大抵是真疼得厲害,睜開迷蒙的眼,一陣波光瀲灩,讓斯百沼呼吸頓了下,“好疼。”
斯百沼自覺用力不大,看見他腕部雪白肌膚留下了幾道紅痕,不禁道:“嬌氣。”
柴雪盡聽不進去,抓著斯百沼的衣衫:“我要被凍死了。”
能在這天裡被凍死的得是奇才,但放任他這麽燒下去可能會被燒成傻子。
斯百沼隨身攜帶的藥裡沒有針對風寒的,思索片刻,盤腿坐下。
而失去依仗跌坐在地的柴雪盡抱著雙臂,眼神迷茫著落在平起平坐的斯百沼身上。
他記得這個人的熱度,能讓他溫暖,便雙手撐地,如同一隻靈巧的貓般靠了過去。
“是你主動的,醒來後不能翻臉。”
在斯百沼澄清的那刻,柴雪盡坐進了他的懷裡,雙手很自如往小火爐似的腰腹埋,臉頰貼上他結實胸口,大抵是很舒服,發出聲滿足的喟歎。
這等不見外的姿態弄得斯百沼怔神,輕笑:“你倒是自來熟。”
即便如此,柴雪盡還是在叫冷。
斯百沼搭在膝蓋上的手蜷縮幾下,視線落在他潮濕的領口處,或許肌膚相貼的取暖更好些?
連續半個月陰雨天的濰嶺江在這日迎來難得的晴天。
暖洋洋的光落在樹洞邊緣,暖風落在柴雪盡露在外的腳踝上,刮得他腦門一跳,瞬間從沉睡驚醒。
倏然睜眼,讓光刺得下意識又閉上了,而掌心和屁股溫軟觸感提醒柴雪盡昨夜的舒適不是夢。
哪來的?
他一瞬想起諸多事,再次驚慌睜眼,同下方眼神清明的斯百沼對上了視線。
斯百沼隻著白色裡衣,衣襟微散,露出健碩的胸肌:“醒了,二殿下感覺如何?”
“我——”柴雪盡嗓音啞得仿佛刀在磨,粗糲難聽。
“看起來退燒了。”
柴雪盡臉色驟變,披得沒一件是自己的衣衫,他在斯百沼肩側看見了被脫下來的衣袍和裡衣。
攏緊僧衣,他迅速從斯百沼身上起來,抿緊唇站到一旁。
本以為他醒來會不分青紅皂白發怒的斯百沼輕挑眉,大大咧咧坐起來理好衣襟:“昨晚二殿下發燒喊冷,扒著我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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