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報案,說是一名高中生作案。”秦居烈平靜地望過去,眼中毫無情緒,話言盡於此。
羅家父母一瞬間臉色劇變。
他們是有點手段,可這個細節他們沒打探到,原來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卻有報案人嗎?
不是打電話報警的那個人,而是提供一定線索的人。
羅父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敢問警察同志,報案人說了什麽,對方說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吧。警方隨便誣蔑一個無辜的學生,這種話傳出去不太好聽。”
“報案人指認了您家孩子。”
“……”沉默是一種暫時的應對方式,“警察同志,等我們周末親自去警察局跟你們詳談好嗎?孩子他太累了。”
這一次說話,羅父的口氣十分誠懇。
大家一致看向羅明,羅明臉色發白,看上去果然十分憔悴,魂不守舍的狀態。
這一次,秦居烈給兩位父母讓了行。
羅父羅母連忙拉著孩子走了,兩方人馬堪堪擦肩而過,彼此心知肚明,羅明身上確實有情況。
可他們的出發點並不一致,警方接下來要抓緊時間找出線索,而羅父羅母則是要爭分奪秒毀滅線索。
“哎,真放他們走了?”蔣飛收起筆錄本,口氣有點不滿意,他們才踏入校園,剛坐下沒十分鍾吧?他筆剛掏出來,才寫幾個字,沙發還沒坐熱乎呢,人就走了。
“他們拒絕配合,再怎麽問,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等周末吧。”秦居烈也收了本子,未成年人的案子,永遠不是好審的。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另一邊,羅明一家三口回了家。他們仔細詢問了羅明昨天的事。心裡清楚怎麽樣也瞞不過,羅明大哭著老實交代。
交代自己昨天確實去了公園,書店是事後補去的。
父母二人心頭倏地一緊。他們早有猜測,可是當羅明真正說出口的那一刻,他們心口高懸的那塊巨石才徹底落下。
兩人無力地靠在沙發上,緊攥著雙手,心裡思索該怎麽辦。
孩子肯定要包庇的。
這可是他們的親生骨肉,且不說羅明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就算不是鬼迷心竅,他們也要幫忙隱瞞。
“怎麽會那麽巧……我打探到的消息是沒有監控、暫時沒有目擊者。”怎麽看都是意外的案子,卻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報案人,對方指名道姓說了是明明。
這個人到底是誰,真礙事啊!
也不知道向警方透露了什麽,警方今天就找上門來。羅母不顧自己今天受到衝擊的心情,先心疼地摸著孩子毫無血色的臉,今天一定嚇壞了吧。
“爸媽,我還是去自首吧。”
少年疲憊道,他抹了把臉,嗓子乾澀得厲害。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對他一個沒經歷什麽事的高中生來說,肩膀壓了太多負擔,無異於毀天滅地。他精神高度緊繃,滿腦子想著那句話“你還年輕,自首坦白的話法律有寬恕的機會。”
“怎麽可以!你才十七歲!”羅母一聽炸了,堅決反對去自首,“警方說不定什麽證據都沒有,你去自首不是自投羅網嗎?”
孩子大好的人生就這樣沒了呢!
她還指望明明十八歲上大學,二十五六結婚生子,她則在六十多歲含飴弄孫,這些美好的生活,一旦孩子入獄了,就徹底毀滅了!
羅父一聽這話,眉頭緊皺幾乎擰成了死結,也堅決不同意。夫妻二人隔著兒子對視了一眼,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雙目染上一層堅毅。
“爸媽,你們不要這樣。”
熬了一晚上,羅明雙目爬上紅血絲,他快急哭了。他大聲喊道:“警方說不定手裡有證據呢!”
他這個人已經染黑了,為什麽還要拖兩個無辜的家長下水。
他很懊悔昨天的所作所為。
那個報案人是什麽樣子,他不知道。
可對方既然出現了,說明這一切都是天意,讓他坦白,讓一切急刹車的天意。
羅母將他枯瘦的手輕輕捧在手心裡,徐徐安慰道:“小傻瓜,你在說什麽呢,沒有證據,法律也無法判處你有罪。”
羅母年輕時可是江大高材生,羅父也是碩士畢業,當他們想堅決維護自己孩子時,那股力量不可小覷。
“沒有證據嗎?”
羅明被安撫了,他手腳有些僵硬,麻痹許久的心臟微微跳動,升起一絲微妙的僥幸心。
“是的明明,法律講究疑罪從無。這件事過後,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繼續當你的好孩子。”一時失誤而已,事情解決了。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會重新回到正軌。
羅母問丈夫:“親愛的,你不是有晏大律師的名片嗎?能不能給他打一個電話,委托他出手相助。”
羅父也想到了對方,隨即搖了搖頭,否決道:“他的價格哪裡是我們請得動的。”
晏律師是江州市法律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對方出道多年無一敗績,專為富豪階層和娛樂明星辯護,無期被減刑,重罰被緩刑,更多的還是被判無罪。
所以常常會出現一個場面,媒體拍攝到辯護席上,被告人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而晏律師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面無表情地收拾庭審資料。走出法院,面對記者采訪,他的神色也淡淡,仿佛一場勝訴於他而言無足掛齒,是他履歷中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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