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一下子就清楚了,注定要無功而返。
“綁匪果然有出色的反追蹤意識和手段,完全是有備而來……”
其他人替他下了結論。
“怎麽會追蹤不到呢?”
齊翎不是很明白,在警校上課時,他就被教授們灌輸了警方追蹤手段非常優秀的概念。在他看來,市局的技術偵查員隻比無所不能差一點點。
蔣飛歎了一口氣,半晌他拍了拍新人警察的肩膀:“你還年輕,不知道這世界有多複雜。”
如果把人與人活著的現實當成一個世界,那在現實世界的基礎上,還衍生出了一個龐大的網絡虛擬世界,那個世界海納百川、藏汙納垢。
“我不明白啊蔣隊。”
小年輕急了。
兩名兒童被害,還有三名兒童生死未卜,隨時命懸一線,齊翎自然焦急。
“簡單點的解釋就是,綁匪在暗網上花大價錢買了反偵察技術。”在那大千世界,只要有錢,你什麽都能買到,利益才是維系交易的一切,良知和道德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只要價錢合理,來自世界各國無數頂尖黑客,不問緣由,願意為你保駕護航。
李純是一名極為優秀的網絡技術偵查員,可他要面對的是數量不止一名的黑客。綁匪將自己的真實定位隱藏在重重加密之後,怎麽探查自然也探查不到。
這個解釋就簡單粗暴許多了,黑暗網絡之名,他也有所耳聞,齊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我們豈不是抓不到了?”
蔣飛:“還沒有,能抓到。”
只是通過電話去追蹤定位這條線被人砍斷了。
眾人簡單地開了個小會。
在場所有人清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時間的緊迫。
秦居烈望向陸家的古鍾。
如今是九點十八分。
距離綁匪下一次通話,還有二十三個小時四十二分鍾。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本來靈魂出竅的受害者家屬們,也很快驚醒過來,“對湊錢!我們馬上湊錢!”
這是綁匪好心遞來的橄欖枝,卻成了受害者家屬目前唯一的信念。
必須在下一次通話前,湊夠足夠的贖金,三家忙碌起來。
叮鈴鈴的電話響個不停,找銀行借款的,找身邊親戚借的,還有給公司財務打電話說急用錢的。這些反常引起了不小的連鎖反應。
“我沒糊塗,快點打錢,我是你老板你還質疑我的決定?對,我是說過超過一千萬的申請要提前打報告,但這一次真有緊急事,事急從權你知道吧?”
“要五百萬美金,不要連鈔,我知道這有點難,給你半天時間……你老板我沒瘋我也沒被騙,行,我們打視頻電話。不可能是AI換臉,你讓我說我們之間發生過的至少三件事?你瘋了吧!再磨磨嘰嘰,我讓你滾蛋!”
連老太太都拿出首飾盒說打算找銀行抵押變賣。
總之,兩方都沒有閑下來,在倒計時之前努力做出行動。
關於金額這點,秦居烈覺得有點不對,“五百萬美金……”一種直覺告訴他,這裡有問題。
要知道綁匪明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手段殘忍行事果斷,反偵察意識也極強,還深諳心理學,他怎麽會要五百萬美金這個數字。
一個遠沒有踩在眾人心裡底線上,令人感到屈辱又不得不去做的數字。
周克夜也感到一股說不上來的強烈感覺,很不對勁。
“五百萬怎麽了嗎?”齊翎問,“太多了?”對小警察來說,這筆錢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秦居烈和周克夜,兩位成熟的精英對視一眼,皆沒有說話,兀自陷入沉思。
不,恰恰相反,這筆錢不多。
五百美元,換算成人民幣,也只有三千多萬。在一個相當合理的范疇內,沒有獅子大開口,所以才不對勁。
能在浣花區落戶的富豪家,誰家拿不出三千多萬。即使流動資金稍微困難點,也是手續折騰一點。警方介入後,銀行會給三家大開綠燈,籌錢的速度會更快,沒有什麽困難。
而三千多萬,對何、楊、陸三家人來說,算不上傷筋動骨,更算不上元氣大傷……這樣的金額充滿玄機,好似綁匪冷酷面具下,忽然展示了一絲憐憫的溫情。
這可能嗎?
一個罪犯會有溫情?恐怕溫情的假象背後,是一處無底深淵。
秦居烈善於深思熟慮,忍不住多想,心裡滑過一絲警覺。
周克夜也想不通,他道:“也許單獨一家三千萬看似不多,可三家加起來金額已經超過一個億了,綁匪沒那麽貪得無厭。”
畢竟對普通人來說,一個億啊,傳出去都駭人聽聞!
什麽胃口啊能吃得下!
——
另一邊,江雪律在畫畫,作為一名半路出家的高中生,他第一次作畫失敗了。
我可能沒有藝術天賦……
他盯著白紙上的四不像,懷疑人生,氣餒地揉成一團,重新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畫了一半稍微有點感覺了,也感到自己手法嫻熟了,才發現背面印有字。
原來這是他的物理卷子,他的長假作業,江雪律趕緊放到一邊。
第三次他重新抽了一張全新的紙。
確定正反兩面都是空白的,他才提筆作畫,同時腦中閃過無數個年頭:其實比起畫出嫌疑人的樣貌,最應該告訴警方的是綁架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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