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歲時候的事情了。”
他們見到那孩子一開始天真無邪地呼喚一隻貓的名字,他溫柔地蹲下,“貓兒過來。”他手裡是一根火腿腸,第一次貓兒翹了翹尾巴,喵喵喵地跑過去。孩子任由貓咪舔舐他的手指,換來一聲孩童清脆的咯咯咯笑聲,誰見了都要會心一笑。
“我們以為他再怎麽過分,也有孩子童真的一面,差點感動得落淚。”
誰知道很快,一隻兒童的手就扼住了貓脆弱的脖子,臉上揚起殘忍又天真的笑靨,讓夫妻二人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慢慢轉化為驚恐。
“我們批評過!根本沒有用!為了懲罰我們的多嘴,他甚至想把動物的屍體丟在我們床上,我和妻子嚇壞了。我們不想把事情鬧大,私下打了他,他一臉淚痕地跑出去,向路人展示自己紅腫的手臂,我妻子以家暴罪被社區警員約談了。”
一雙成年人鬥不過一個孩子也許可笑。
可事實確實如此。
【在十五年前,監控還不普及的情況下,他父母想過在家裡安裝監控,向世人證明一切,可惜他們的孩子比他們想象中聰明百倍,監控攝像頭的出現,更加刺激了這個孩子的表演欲,對方就像是一個極具天賦的演員,向世人展示,他是多麽乖巧聰穎、懂事可愛,他會在自己身上製造傷口,小聲啜泣道:“媽媽我以後會乖乖的,您以後別打我了好嗎?”有一個說法叫“小孩子天生純良,怎麽會撒謊呢。”他的行為將安裝監控的父母襯托如一個卑劣的小醜。實際上他的父母已經很努力想要將錯誤掰正了,可惜他們的每一次嘗試均以失敗告終了】
看到這句話,傅母差點沒崩潰,她掏出手絹擦掉臉上的淚水,嗓音沙啞地說道:“我們是真的沒有虐待他,更沒有放棄教育他,可我們真的贏不過他。”
這口氣是多麽的挫敗。
很多辦法他們都想過了,什麽送到教育所裡、請心理醫生,第一次孩子跑到街上,她被人以虐待兒童報警抓,早已經身敗名裂。監控這事一出,街坊鄰居更是沒人相信她。
她成了名副其實的醜角,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家庭關系中父母強則兒女弱,父母弱則兒女強,從今往後,東風壓倒了西風。
這故事聽得眾警員都無暇動筆了,筆捏在手裡老半天都沒動,反正有錄音筆,事後再抄一份。
【他的第一次殺人行為應該追溯到少年時期】
“我不知道這個專家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確實有這件事。”傅父臉色凝重,語氣不安。隨著他的闡述,當年的故事娓娓道來,在場警員倒吸了一口涼氣,大家怒不可遏。
如果不是知情人描述,他們不會相信如此駭人聽聞之事。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場景,充滿了黑白濾鏡。
“那是一個拄著拐杖的盲人。”對方行動不便,每一步都極為小心,拐杖在地面上敲敲打打。
十歲的孩子一見就心生惡念,他走了過去,溫聲說道:“前面有一個沒有井蓋的下水道,掉下去很危險,叔叔您不能往左邊走。”
“謝謝你啊孩子,這附近沒有盲道,我有點看不清。”盲人挪動了腳步。
“那我扶您。”孩子走過去,盲人欣然同意,這時一股撞擊力將他撞了進去,那是一個下水道的洞口,深達多米。
“我們當時不知道是他乾的……”傅家父母只聽說了,一個盲人渾身是血的被警察救出下水道,說是一個孩子推他,當時夫妻二人才有預感可能與自己家有關。
那個盲人被送到醫院搶救,三天后不治而亡。死因是高空墜落和頭部撞擊導致的腦淤血擴散。
他們夫妻二人嚇壞了。
實際上江雪律看到了,那個盲人癱倒在黑黢黢的井底時,孩子趴在井蓋口,看著盲人摔得四仰八叉,身邊是散落一地的隨身物品。
分明這是最絕望的一幕,生命的流逝和無助的呼喊,小少年臉上露出了滿意又乏味的神色。
【他的下手目標遵循了規律,先是不如他的小動物,後來是比自己弱的人】
聽到這裡,三大隊警員心驚肉跳,瞳孔裡閃過震驚、不敢置信等情緒,梁晟更是心中無比震撼,當年居然也有一樁殺人案。
只是以意外結束。
如果沒有知情人現身說法,誰會把一樁盲人意外失足的案子定義為故意謀殺?
接下來的每一筆側寫都說中了,還原了一個殺人犯的成長軌跡後,眾人瞠目結舌地僵立在原地,梁晟沉不住氣,他神情端肅:“你們當年為什麽不報警?”
“他當年才十歲啊……還是個孩子,沒有證據,報警有什麽用?”再怎麽說也是親生骨肉,平時互相磋磨忍都忍了,上升到這種層面,人性的弱點就出來了。他們不舍得把孩子送進去。
“這是我們夫妻二人千方百計隱藏的秘密,這個專家沒說錯……這就是犯罪心理側寫嗎,這個專家太厲害了。”
眾人不好說,這不是傳統的犯罪側寫,那是一名畫師架在那裡,通過罪犯的雙眼,探尋他的過去。
簡稱“溯回”。
就像魚在河流裡洄遊,人也是如此,通過不斷往上追溯,尋找一個答案。
如今答案找到了,這個殺人犯不是憑空出現的,他是先天性反社會人格,先天就壞再加上不斷成長起來的罪惡,對方的手段在成長過程中程度不斷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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