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下一秒,一句話墜地,“不要用能力。”
江雪律愣住了,其余人也愣住了。
秦隊在幹什麽啊,這是所有人沸騰的心聲。法醫都傻了。
“怎麽不動?”秦居烈看他。
江雪律有些茫然,感覺自己對上了考校,作為一名成績優異的三好學生,江雪律從小面臨大大小小不少考校,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身經百戰。這是最特殊的一次,在命案現場。
秦居烈微眯雙眼,日頭正烈,照出他一副眼鏡後狹長又鋒銳的雙眸,他目光時而盯著屍檢報告,時而落在少年身上,口中沒有任何解釋。
江雪律嘗試了一下,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如果封閉了天賦,他就如同尋常人一般,只能看到滿地的血跡,從一間臥室延伸出來。
“秦隊,你也太為難人了。”法醫為孩子感到窘迫拘束,忍不住說了幾句。
“死者是一名女性?”
現場擺放了照片和不少女性化的東西,客廳正中央最顯眼的是一張全家福,一對中年夫妻面帶笑意,擁著一名少年。
“丈夫已經死去多年。”
法醫微微詫異,他剛剛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確定見習警沒有告訴小江同學除了命案之外的信息,隻說了這個屋子裡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命案。沒有說死者是一名男性,還是一名女性。
小江同學怎麽知道,這一家三口中,死者是一名女性,她的丈夫已經死亡多年?要知道,在命案發生的第一時間,不少人都先入為主了。
他這樣想,也這樣問了。
“直覺。”
江雪律道,實際上不光是直覺,江雪律還注意到了屋內的陳設,女性化流蘇般的東西佔絕大多數,硬朗化的陽剛氣息並不多。他打開鞋櫃看了一眼,沒有男性皮鞋等物。又注意到客廳桌上根本沒有煙灰缸,櫃子上並沒有酒,包括餐廳吃飯的地方,只有兩張椅子常年有拖曳痕……這熟悉的場景,江雪律從小到大並不陌生。
單親家庭的猜測就呼之欲出了。
至於死者為什麽是女性,自然是這些血腳印明顯屬於男性。
這、你才進現場幾分鍾啊?看出這麽多東西?
法醫啞口無言,這名法醫姓李,李法醫眼中慢慢浮現出欣喜和欣賞,“秦隊,小江同學他……”
第一次見到這麽聰明伶俐的孩子,李法醫克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他想誇幾句,結果他話還沒出口,秦隊就打斷了。
“帶他去案發現場,給他看報告。”
江雪律站在臥室門口,果然遇到了費解的難題,因為現場已經清理乾淨了,剩下凌亂的床榻,被圈了一個痕跡。
不能使用能力,江雪律再怎麽天賦異稟,也無法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法醫遞給江雪律兩頁格式工整的報告。
看清白紙黑字的第一眼,江雪律呼吸就被攫住了,他失去了語言,這照片來自命案現場,這是一張毫無生氣的照片。應該是刑偵人員拍攝,一名中年婦女頭髮凌亂地死在自己床上,她的身下是紅褐色的液體。
平心而論,這份照片拍得極好。
死者屍體已經轉移,不在現場,江雪律都能感受到那一夜晚經歷的腥風血雨,死者應該很痛苦吧……
“不要陷進去,仔細看屍檢報告。”
一聲冷冷的呵斥打斷了江雪律,少年茫然地抬起頭。其他見習警同情地望向小江同學,沒見過這樣冷冰冰的秦隊吧。不過秦隊也是為你好,他們辦案人員凶殺案見多了,共情能力太強會傷身。
江雪律隻好抽離情緒,去看結論,順便說說自己的看法。
“我看過書……”
“紙上談兵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說了。”秦居烈淡淡陳述事實,法醫在旁邊五官扭曲了一下,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只能紙上談兵了,要知道小江同學還看過相關類書籍都已經吊打99%的警校生了,秦隊還嫌棄人家紙上談兵,人家覺醒天賦還未滿一年,哪裡來的實戰經驗供對方積累。
“去找一個人,帶他走走犯罪現場,教他一些專業術語。”
江雪律跟在一名小警員身後,繞過屍體所在的臥室,開始調查屋內。這單親家庭所在的房屋陳設並不多,兩間臥室,廚房和餐廳相連,一個客廳,其中一間臥室的床上是凌亂的衣服。
江雪律走到廚房,發現菜刀架上琳琅滿目,卻少了一把中等型號的刀。
“看完了嗎?”
背後傳來聲音,江雪律點了點頭。
“秦隊,小江同學不用學這些,這些是我們法醫的事情。”李法醫也不是偏袒江雪律,他是純粹認為沒必要。
他話剛說出口,發現秦支隊長深深在看他,意識到自己多話了。
壓下了質疑的聲浪,秦居烈又問,“你得出什麽結論?大膽說。”
江雪律看了一眼腳下的血腳跡,少年眉宇微微輕蹙,腦中閃過了幾個驚魂片段。
法醫一看他那熟悉的表情,笑道:“秦隊您看,人家孩子一眼就能知道凶手。”
“別用能力。”
一句劈頭蓋臉的話,再度打斷了江雪律的閃回。這些閃回就仿佛走馬觀花的電影片段,江雪律沉浸其中就能準確知道,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麽,誰是凶手。
秦居烈不讓他使用。
江雪律心裡微微一蕩,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少年勉強自己壓下那些困惑,他開始組織斟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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