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酒店房間裡的旅客,暫時性命無憂。
除了封陽這種聽到動靜跑出來看熱鬧的,絕大多數人第一天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能僥幸討得一線生機。
“後廚空間有限,餐廳不能待,我們要上樓,我的朋友還在樓上,我得去救她。”
一句話觸動了不少人的心弦。
大家認為江雪律說的很有道理,餐廳很危險,只能選擇離開,這個時候最好的處境就是上樓。
眾人折返回後廚,決定共同商量一下。
後廚總共有幾十人,加上餐廳十多人。
服務生安吉敲了敲後廚門,很快,後廚門開了,露出奧爾主廚凝重擔憂的臉龐以及一張張臉色同樣發白的臉龐。
除了早有預料的江雪律,封陽和女子看到這麽多人,吸了一口氣,他們沒想到。
這裡居然能躲人,甚至能躲如此多的人!他們驚疑不定地摸索著牆,想象著自己如果是暴徒,能不能發現這裡的玄妙。
這接頭的場景,江雪律認為這樣子不對,太輕易就開門了。
後廚這個房間很隱蔽,如同一扇隱藏門,一晃眼看不見。但這扇門並不是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如果是別人敲門呢?
“你們太輕易開門了,萬一我們是壞人呢?”江雪律想了想道。
主廚奧爾先生反應很快,迅速意識到了不妥。
事發太過匆忙,持槍暴徒衝了進來,絕大多數人還渾渾噩噩,還沒理完全清楚頭腦。隨著時間流逝,大家的頭腦會逐漸變得清晰,目前還沒有。
“我知道了,是我的失職。”
話音落地,奧爾主廚和其他服務生就去商量暗號了,下一次無論有什麽敲門動靜,只有對得上暗號的人,才能給他開門。
目前留在後廚的服務生,都是願意保護客人的。
封陽等人感覺這主廚長得挺眼熟。
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見過。
江雪律把事情說了。
這個時候可以看出心理素質,一想到要“出去”,不少人隨之而來的感受就是恐懼和焦慮,他們雙腿戰戰。
餐廳已經淪陷了,後廚就絕對的安全嗎?
不一定。
等到暴徒們發現,人怎麽找也找不到,一定會開竅,意識到不對勁,這時候後廚也會淪為危險的地方。
尤其後廚這個地方,是酒店員工曾經的工作地盤,算是半公開場合,本身隱蔽性就不夠強,不是一個能長久停留的安全地。
但作為暫時的避風港,這個地方目前是安全的。
許多人不願意出去,想能躲一時就一時,而一些帶孩子或者穿裙子高跟鞋的女客則是不方便出去。
江雪律也傾向於這些人最好不要出去,一旦出去,他們一定會暴露行蹤或者落單,那不如好好待在這裡。
一個男人一聽說要上樓,立馬要加入,他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麽,仔細聽原來喊的是一個名字,拚出來是叫“莎瑟佳”。
他臉上的表情心痛擔憂到極致,大家不知道這個叫“莎瑟佳”的女子到底是他的女兒、妻子還是母親,也不敢問。
因為眾人感同身受。
部分人眼淚也默默在眶裡打轉,這個時候大家都是泰姬陵酒店的客人,無論來自哪個國家,嘴裡說著哪種語言,起碼在危險面前,心情都是一致的。
“如果大家真的都想活下去的話,我們必須齊心協作。”一直站在旁邊沒有發言的孟冬臣突然道,“你們看。”
所有人看向他,又順著他眼神方向,望向了一個蜷縮在後廚角落的男客。
這個男客面龐極白,在黯淡的燈光照耀下,他臉色白得如同牆灰。對方看上去忍了很久,孟冬臣看向他時,他終於憋不住了,咳嗽聲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仿佛要把靈魂和內髒心肺一起咳出來,咳得人臉都紅了。
轉瞬似乎又呼吸困難,男人臉色白了又紫,渾身微微抽搐。
眾人嚇了一跳,怎麽回事?
奧爾主廚連忙撥開人流趕來,隨行的還有一名自稱本職是醫生的旅客。醫生摸了摸男人的脈搏心口等正常體征,馬上就憑經驗診斷出:“是哮喘,還伴隨其他並發症。”
醫生快速地摸索著男人的口袋,上下摸了幾遍後,隻摸出了一張房卡,口氣不禁微妙起來:“他沒帶藥。”
大家恍惚了一下後,駭然一驚,紛紛瞪大眼眸。
刹那之後又能理解。
大家都是下樓用餐,用餐最多花費一個小時,夜深了就要上樓歇息,自然沒有隨身帶藥,誰能想到意外就發生了。
真是應了全世界保險推銷人員嘴裡那句話,意外和明天誰知道,哪個降臨更快。
能怪這名男客疏忽大意嗎?這是他的錯嗎?
並不是。
要罵還是罵萬惡的暴徒吧。
安吉等服務生看客人一副脆弱的樣子,紛紛自告奮勇:“請告訴我,藥放在什麽地方,我上樓去拿藥。”
他們酒店員工培訓第一天上崗,所傳授的理念就是,顧客大過一切。他們保護顧客不受傷害,如同醫生下意識去救治病人,是守護生命一般的職業本能。
奧爾主廚也說:“請支持住,救援應該很快就來了。”
一聽這話,茫然的眾人一瞬間就有了信心,是啊,大家都活在文明社會,骨子裡還是相信警察,他們一定能等到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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