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服從性測試?
江雪律加入了連線視頻,警方全部撤離,審訊室裡隻留下鄭敬浩一人,監控高高掛在天花板上。攝像頭裡,警察一走,嫌疑人鄭敬浩好似坐臥不安。
警察朝他橫眉厲喝時,他毫無反應。哪怕局長來了,他坐在椅子上,氣勢依然陰鷙跋扈,一點不落下風。
唯有一人獨處時,他一些反應才開始緩緩暴露,他四處張望,兩條腿開始走動。走動了幾分鍾後,他又重新焦慮地在椅子處坐下,如孩童一般啃咬自己的大拇指。
其中涉及了一點心理學,在世界各國刑偵領域裡,審訊室永遠密不透風,一個狹小、隔音的四面房間,桌子只有一張,椅子只有三把,兩把屬於警察,一把屬於嫌犯,這椅子也沒多舒服,坐上去冷冰冰的。①
這是有意為之,讓嫌犯從邁入室內第一眼就打從心裡感到不適。
這種的布局營造出一種無處遁形、孤獨陌生又孤立無援的感覺,強化了嫌犯“讓我出去”的意識。①
人被困久了,潛意識會產生對自然光線、自由與呼吸產生依賴,為了能夠出去,大多時候會盡快交代犯罪事實。鄭敬浩顯然也是如此,他果斷交代了自己從薇莉亞自報行程後一系列準備,就為了能早早脫身,奈何海州市警方也看穿了他有所保留,根本不想放他出去。
鄭敬浩不明白怎麽警察都出去了。
四下無人時,他的疲憊暴露無遺。
他背靠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眼神陰鷙,警方審訊他熬了一個通宵,作為被審訊方,他自然也一宿未睡,就趁亂眯了幾眼,喝了幾口水,吃了點東西填肚子。
負責審訊的警察饑腸轆轆,鄭敬浩卻似乎對忍饑受餓反應良好,全程沒怎麽叫喚。他一邊啃咬手指轉移注意力,濃濃的黑眼圈在燈光下十分明顯,顯出一股陰森。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鄭敬浩克制不住生理反應,困意濃厚地打了個哈欠,隨後他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再度浮現那抹不加掩飾的笑容。
江雪律正是指著這一幕說服從性測試,他還補充了幾個細節。
片刻後,一名小警員趕來,口氣激動道:“局長,查到了!這兩年鄭敬浩處境確實很糟糕,他眾叛親離,大家都知道他是賭鬼,沒人借錢給他,可小江同學說得沒錯,真的有人給鄭敬浩轉帳。”
“哦?”局長急急忙忙站了起來,“轉帳的是什麽人?”
小警員搖頭:“時間太短了,沒查到,只知道來自一個海外虛擬帳戶,這個帳戶有過向鄭敬浩多次轉帳記錄。”他們就算給銀行方打電話,這涉及泄露客戶隱私,恐怕會被拒絕。
局長大失所望,暗罵了一聲。
一些違法分子轉帳就喜歡走國外帳號,正是瞄準了這一點!
這是一場匆匆忙忙的視頻連線電話,兩座城市刑警隊每一名警員都進了視頻,兩個局長當然也在,他們要求刑警隊全體參加,這樣節省時間。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他們會派警車去接小江同學到公安局,找一個背景端正嚴肅的地方,再開啟視頻連線,這樣方能顯出視頻會議的嚴謹性,也省得互相在不同地方,網絡信號存在偏差。
奈何這一次視頻通話就與之前的嶽離歌案一樣,時間存在緊迫性。嫌疑人鄭敬浩的精力體力也不允許等待,大家乾脆讓小江同學在家裡開啟連線。
小江同學不是警察,就一個十七歲的孩子。
兩位局長不會對小江同學的著裝有什麽要求,哪怕小江同學穿睡衣躺在床上跟他們打電話也沒關系,但他們對江雪律的放縱,不代表他們對下屬的著裝沒有要求!
視頻開啟時,不少警員完全沒準備好。
蔣飛看到紅色搖動的按鈕通話,下意識手指一劃就接了,完全沒思考“備注是老頭張的人邀請你加入7.10海州皇冠酒店案兩城刑警視頻討論會議室”,這好長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等發現這是一通視頻連線時,蔣飛心裡大呼不妙!
果不其然,他嘴角銜著一根煙,這吊兒郎當的樣子直直闖入所有人眼簾。
他一眼對上兩個白襯衫(注:普通警察穿藍色,警界白襯衫不能隨便穿,代表較高的警銜級別,一般職位是市公安局局長及以上,總之地位級別比蔣飛高)。
張局在自己辦公室開啟的連線,他肩膀挺直,身穿白得發光的襯衫,背景是裝滿書的深色木櫃,牆上掛了黨徽、警徽和國旗,他本人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面色嚴肅,正經得仿佛下一秒能直接接受央視記者采訪。
張局再怎麽嚴肅,見到下屬這個樣子,他心裡終是禁不住雷霆一怒:“蔣飛,海州市的同志們都在呢,你在幹什麽,趕緊把煙掐了!”
蔣飛尷尬:“……”連連咳嗽好幾聲,差點把嗓子眼給咳出來了。
他緊急在局裡找了一個土壤較為濕潤的花盆,把煙頭摁在裡頭。
張局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這不是他在警局裡養的花嗎,難怪養一盆死一盆。如果不是正在連線,張局八成腳步一擰,下樓收拾人去了。
江雪律沒忍住,笑出了聲。
兩位局長對視一眼,十分無奈。
蔣飛被張局點名批評,其他兩城毫無準備的警員也驚慌失措,不是急忙整理著裝就是收拾領口。有人發現自己視頻背景不對勁,趕緊給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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